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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行歌心想,现在让他去恐怕是想要他火上浇油吧?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请为我带路。”反正面迟早要见上的,先去看看他在做什么也好。 对于季君延,白行歌虽然对他并没有那种感情,可多少也曾真心实意将他当作朋友,所以对于他对待自己的态度,他的排斥中多少还带着无奈。 随着他和小太监越走越深,里朱红色的宫门越来越远之余,他还察觉到宫内的气氛和他离开之前相较,有所不同。 从前他在宫里时,生人见不到他,倒是徘徊在宫里无法离开的死魂见他孤独,会天天来找他聊天。他和他们的关系还不错,所以清楚他们在知道自己回来的话,定会跑到他面前热热闹闹地说上几句。 他也是走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现在的皇宫对他而言实在过于安静。 像这种已经存在了好几百年的建筑,里面的亡魂可不要太多,随随便便哪个角落都能见到一只失去我意识的游魂。可他回来至今,哪怕一路走到了御书房,他连个小游魂都没见到。 这实在有些反常,难免让他联想到在宫外与那个神秘尊者交手时历经的种种。 白行歌站在御书房外等候小太监去通报,对方很快就回来了,眼底下难掩一抹喜色,恭恭敬敬地将他请了进去。 季君延侧对着他站在房中央,魁梧的身子披着金色的龙袍站在红毯上,周围跪了一地的人。他轻抿着嘴缓步走了进去,雪白色的衣摆微微拖地,随着他轻盈的步伐晃荡着进去,仿佛将房外的秋日寒凉也一并卷入房里。 白行歌的及腰长发柔柔地落在背上,让他颀长的背影显得更为仙逸。他的出现总能给所处的空间带来一种宁静,那些刚受了季君延的火的大臣们的身体正微微发抖,房内一时无人敢说话,安静得呼吸声都变得清晰无比。 半响,季君延才说了句:“都先下去。” 房里除了白行歌之外的人,如临大赦那般离开,步伐毫不犹豫。白行歌甚至在想,若此时能给他们每人的脚底配上一对火轮,他们可能还会走得更快。 小太监贴心地在所有人离开后把房门关上,将空间留给季君延和白行歌。 时隔多月再见到季君延,白行歌的内心难免有几分触动与感慨。 有一说一,季君延的外貌条件非常优秀。他的年纪比他要年长许多,已是三十来岁之人,同时也正值壮年,是做什么都很有精力,能以行动将自己的野心充分发挥的年纪。虽说如此,但季君延身为皇帝,自然是将身体照顾得很好,完全看不出来已经是个三十岁的男人。 他的五官生得很有英气,且棱角分明,就是还带着几分阴戾,让人畏惧。 那双死水一样的褐眸正紧盯着他,大概是因为最近事情过多,他脸上还透着些许疲惫。 白行歌在所有人离开后,屈下身子行了个礼:“微臣见过陛下。” 难得的,季君延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急匆匆免了他的礼,反而久久没有出声。 白行歌也不介意,就那样无声等着,直到那金灿灿的衣摆出现在他视线之中。他眸光才微微一顿,手臂忽然被一只手以强大得足以将他弄疼的力道抓住了他,并用力直接将他从原地扯起。 季君延那双充斥着红色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满满的怒火,像被惹急了的猛兽那般瞪着他:“白行歌,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朕平时对你过于纵容,才会让你做出逃离皇宫的事情来?” 季君延觉得白行歌这一趟回来之后变了。细说的话,他在外面的日子过得应该挺滋润,整体状态看起来都很好,皮肤还是和从前一样滑嫩白皙,仿佛碰一下都能让人融化。他身上的气质仍是一如既往的清淡、温和却又疏离,但季君延还是能从他那双平静的眼睛里,和他整体给人的感觉察觉到他的变化。 若说从前被他养在宫里的白行歌就是个精致的宠物,他的身体不仅被他关了起来,心也无处可去。人人都说他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天造之物,可季君延就对着那样的他感到踏实,因为离开了他,他就什么也不能做到,只能依赖着他的庇护。 但现在的白行歌,身上多了其他的气息。他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可能是多了烟火气,清明的眼睛也像是被沾染上了不一样的欲|望,看着他的眼神里多了鲜活的灵气,也像是多了点野性。 人虽然已经回来,可心却还在外头。 “陛下言重了,微臣只是出门为自己半点重要的事。再说,身为国师,居于深宫原本就不太妥当。从历史记录来看,大部分朝代的国师都会在外自立门户,拥有自己的府邸,微臣不觉得到了这个年纪,还适合留在宫里打扰陛下。” 季君延听着他不带感情起伏的语气,想起从探子口中,对于他和那个叫做谢璟深的男人的相处描述,心里就憋着一股火。 他抓住白行歌的手越发用力,明明力道足以疼得让白行歌觉得像是要被捏碎了筋骨,但他却仍只是垂着眼睑,脸上神情半点也不挣扎。 季君延笑了一声,笑声里显然还带着怒意:“国师说得有道理。” 白行歌惊疑着季君延竟然会同意自己,果然就听见他接着说:“国师这个年纪,也确实该有个合情合理可以留在宫里与朕作伴的理由了。” “你自己准备准备,朕已经让人算好了吉日,就在八日之后,到时候朕会以立后的仪式,迎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