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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行歌的嘴微微张合着说了些唐之渊无法听清的话,不过从他挂着虚假怒意的表情来看,应当只是一些开玩笑的嗔怪话语。和他毫不掩饰的欢愉相较,谢璟深眸中一闪而过的清浅笑意可就含蓄了许多。但熟悉他的人估计会清楚,那点笑意倾注了他多少的温柔。 暗中观察的飞月楼成员们早已看得面上平静,内心惊涛骇浪,有的甚至还觉得自己瞎了眼,或其实仍在梦里。 楼塌了的震惊,都不如他们看见向来排斥和人有过多接触的楼主抱了国师大人要来得大。 宋彦目瞪口呆地正想和身边的红绣讨论这吓死众人的一幕,却见她淡定得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到嘴边的话忽然噎住。 人就是很奇怪的存在,当他什么都不清楚的时候会迫切想知道答案,可如今答案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又开始退缩,有点不敢去接受它。 可能在他们心里,哪怕哪天听说自家小楼主带了个男人回来,都不会想过楼主会恋爱。 但是一想到那个人是仙逸飘飘的大国师,好像又能理解了。 坊间对白行歌的谣传,一直都将他放在很高的位置,毕竟是能让一国之君为他做出任何事情的存在,光是美貌就已经被夸上了天。这放在一般人身上,真人出现时都会令传说破灭。可白行歌没有,飞月楼的成员们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只觉得是他本人更惊艳了传说。他身上确实存在着一种神奇的能力,让人忍不住注意他,在被他温和对待后下意识陷入,尊敬着他。 就好比谢璟深一样,拥有着与身俱来的强大气场。只不过他的气场并不是杀戮,而是温和的纯净,就是存在感非常强烈,同样的让人无法忽视。 唐之渊今天带着那么多人过来,季君延的态度非常明确。他还特意抓准了近期正是飞月楼接单的高峰期,楼内没有多少人留守的情况下动的手。如果在经过这样的‘警示’后,飞月楼的人还执意要保护白行歌,那么就会直接用武力镇压了。 其实唐之渊并不是很赞同季君延这种作法,他几乎是为了把白行歌抓回去而出动了皇宫大半的军队。倘若此时有心人存心到皇宫找麻烦,那正是他们防御最为脆弱的时候。可季君延就像是铁了心要把人带走似的,如此不顾一切。 谢璟深对自己和手底下的人一直都很有信心,他敢只留下这些人在这里,自然是有把握及时面对大几千的兵马,也能够把白行歌从他们手里保下。 可白行歌却放开了他的手。 虽然早在他前面交代那些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迹象,但谢璟深其实并不是很愿意。 “没必要,我能够留住你。”谢璟深说道。 白行歌看了看周围的人:“真要打起来,免不了伤亡。我亏了你们一座楼已经很抱歉了,这些人你还得留下来帮你善后,不要做白费力气的事。” 谢璟深咬了咬牙:“你想找的东西还没找齐。” “也许回一趟皇宫,我还能有意外收获。”白行歌莞尔道。 谢璟深听见他这么说,就更不同意了:“你知道只要你回去,季君延不会轻易放过你。” 白行歌垂了垂眸,始终没有收起嘴边的微笑:“谁不放过谁还不一定。”再抬眸时,眼里有几分无奈,“如果我们真的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我肯定会让你和你的人保我到底,毕竟那是你们的工作。” “但你现在是我考虑过一辈子的人,就得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了,包括你的人……也都是人生财产的一部分呢。” 谢璟深抿嘴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问:“只是考虑?” 白行歌轻笑了一声却没直接回话。 周围的人离他们太远,听不清他们究竟谈的什么,只知道欢乐的气氛陡然消散。两个人在原地拉扯了半天,不知道又顶着严肃的气氛谈了什么,最后白行歌将谢璟深紧握住自己的手拨开,踏着决然的步伐走到唐之渊面前。 他的神色十分平静,那双方才还装着笑意的眼睛又恢复了印象中的毫无波澜。 “走吧,我跟你们回宫。”白行歌淡声说道。 唐之渊盯着他看了半天,又让人搜了一下他的身和包袱,确定里面没有带着什么奇怪或是通风报信用的物品后,才冷笑问:“国师大人逃了几个月,可不像是会轻易妥协的人。” 白行歌却反问:“若我今日不从,不知唐护卫打算做什么?” “自然是用硬手段了。”唐之渊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后的大群兵马,回答道。 “那就是了。”白行歌轻笑道,“打打杀杀总要闹出些人命伤亡来。从前我或许不介意,但现在我却舍不得。” 舍不得谢璟深因为自己受伤,舍不得谢璟深为了他一个人要折损许多陪他打天下的兄弟姐妹。 若是从前,他可以选择直接一走了之,季君延也不会因此对飞月楼施压。可如今都变了,这些事全在意料之外,在他人生规划之外,从答应了谢璟深的那一刻起,他接下来所走的每一步都带着些许未知。 他却对此感到有些兴奋,也有期待。 为此,他必须回宫一趟。 因为他的极度配合,唐之渊没有将他捆绑起来,而是请着他上了车。白行歌坐在窄小的车厢,撩开车窗的帘子,隔着一段距离与谢璟深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