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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挽沉默了。

    他也分不清他对纪风玄是不是那种喜欢。

    若说是,他好像没有对纪风玄产生过什么旖旎的想法;若说不是,他听到燕母有意让他和纪风玄在一起的想法并无排斥之感。

    燕母看他接近默认的反应,已是懂了,眉开眼笑站起身道:“我这就去找云慎。”

    燕挽急急叫住她:“母亲。”

    叫得燕母一停,转了个身,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焦灼的看着她。

    燕母知道他在想什么,笑吟吟道:“挽儿大可放心,云慎他一定会同意的,任是娶哪家千金小姐,也不及彻底接手燕家来得体面,他若不同你在一起,待你日后成了婚他又能往哪里去呢,在府中的地位岂不尴尬?同你在一起他便有了容身之所,掌管着燕家产业,那是多少落魄公子羡慕不来的事,你钟情他也是为他好。”

    燕挽又沉默了一阵,半晌——

    “但凭母亲做主。”

    两人有了婚事,于纪风玄百利而无一害,他也能够为自己正名,自己是有人爱的,何乐而不为。

    纪风玄不喜欢他也没关系,他又不会强迫他做些什么,实在合不来就分开。

    抱着这个想法,燕挽接受了婚事,却发现纪风玄又和以前一样逐渐往自己这边走动得频繁。

    这个转变让燕挽讶异,同时又有些欢喜,这是不是说明纪风玄并不是不喜欢他,也已经同意了与他的婚事。

    就这样过了几天,纪风玄让人送了一份糕点过来,是他喜欢的冰皮酪。

    燕挽很是惊喜,拈了一块咬了一口,才发现冰皮酪里夹着的鲜奶被掏空了,只有厚厚的冰皮。

    燕挽只当点心铺的人偷工减料,少了这一块的夹心,又拈了别的冰皮酪举起来一看,原本晶莹中透出的奶白甜芯没有了,整块糕点一片空荡。

    无芯的糕点。

    每一块都是。

    燕挽笑意渐渐消失,将糕点扔下,去找纪风玄。

    他想问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到了他的庭院,远远看到他在练剑,一招一式万分凌厉,练毕宝缨上去给他擦汗。

    他淡淡的问:“糕点送过去了吗?”

    宝缨答:“送过去了。”

    “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宝缨不满道:“这样对待公子您,燕家也太不像话了!您怎么能一辈子拘于这狭小院墙之内,咱们忠义侯府的人合该驰骋沙场,上阵杀敌,这也是忠义侯府世代的家训。”

    第92章 难嫁第九十二天

    燕挽浑身一振, 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纪风玄他居然想离开燕家!

    为什么!

    难道燕家对他还不够好吗?

    忠义侯府已经倒塌了,世上再也没有忠义侯府,还秉承什么家训, 上什么战场, 战场那么危险, 他若是战死,燕父燕母该有多么难过……

    况且,他这种想法实属大逆不道。

    燕家在他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护他周全给他尊荣,他竟然想一走了之?

    呼吸一刹紊乱,纪风玄已经察觉有人, 抬眼朝燕挽望来,皱眉喊了声:“挽弟!”

    燕挽已完全顾不上冰皮酪的事了, 快步向他走去,冷冷道:“兄长想离开燕家?”

    纪风玄将剑归入鞘中,很是平静也很是坦然的回答:“是。”

    燕挽恼怒得涨红了脸:“你可还记得父亲的栽培,母亲的爱护,以及燕家这些年来的养育之恩?”

    “未有一日敢忘。”

    “那你怎敢生出如此想法?”

    “事情并不是挽弟想的那样。”

    他若能够驰骋疆场建功立业,他日忠义侯府的荣耀就是燕家的荣耀,忠义侯府同燕家利益相系共同进退。

    但燕挽抛下一句“兄长, 我对你太失望了”愤懑离去。

    纪风玄薄唇紧抿,眼神逐渐幽暗。

    至下午时,纪风玄主动找到燕挽, 跟他道了歉,并郑重允诺:“离开燕家之事我以后不会再提, 还请挽弟不要告知父亲母亲。”

    燕挽想了想,答应了他,决定原谅他这一回。

    却从这日起, 他同纪风玄无形中离了心,两人即便站在一起,心亦如隔云端。

    燕挽心里发堵,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某一日纪风玄将他单独叫出去:“挽弟,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弟弟看待,我们两人并不相宜,你可明白?”

    燕挽不是很明白,如果他只是将他当做亲弟弟来看待,之前为何对他大献殷勤。

    说到底,他不过是在怪他不准他离府,可这件事他做错了吗?

    燕挽赌气似的冷漠看他:“我不明白。”

    他也不是非要跟他成亲,但倘若是因为这个,他不想让他痛快。

    纪风玄看了他很久很久,见他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漆黑的眸底一片深沉。

    再之后,燕挽明显感觉到纪风玄对他的态度变了。

    他对他再无之前半点上心,连说话都敷衍,开心了就热一阵,不开心了就冷着。

    燕挽委屈又无处发泄。

    画莺看着他时常独坐沉闷的身影,整个人纠结极了,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纪风玄同燕母又因为婚事发生了争吵。

    纪风玄自是不敢说什么难听的话,只咬死了不愿意同燕挽成亲,燕母如何劝说都岿然不动,怎样对他他都领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