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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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鹤轩似乎能看出赵弘的心思,便笑了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儒雅:“微臣这也是医者父母心。” 赵弘瞧了眼桌上的器具:“父母心?” 顾鹤轩一脸坦荡:“父严子孝,微臣也是遵古人之言,医治德行缺失之症。” 赵弘:…… 好吧。 大殿下没再多问,扭头看向了正在麻袋里扭来扭去的东西,淡淡道:“解开吧。” 季二立刻上前,解开了麻袋口,往下一拽,便露出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面。 赵弘看着他,语气轻缓:“顺子,竟真是你。” 顺子,曾经赵弘最为信任的近身内侍。 同时也是被赵弘送到张文敏大人身边伺候的内监。 其实赵弘有许多法子能一点点从他身上探听到想要的东西,可大殿下并没有太充裕的时间去做周旋筹谋。 不单单因为另一个自己单纯无戒备之心,还因为这人似乎盯上了阮瑶。 既如此,倒不如简单直接一些,省得麻烦折腾。 赵弘缓缓坐下,眼睛微抬,脸上竟有了些许笑意:“顺子,听闻你多次到东明宫来,似乎对孤甚是想念,今儿倒是好时候,让你我主仆叙旧。” 不期然的,一阵夜风吹进来,烛火摇晃,漆黑的宫殿显得越发阴森。 能在这宫里过下去的人,没有一个胆小,可一切都太过突然,加上疑心生暗鬼,自己吓自己最为可怕。 顺子脸色煞白,身子蜷缩,看都不敢看赵弘。 不过很快,他就听见赵弘的声音缓缓钻进耳中:“是谁,让你毒害孤的。” 作者有话要说: 阮瑶:等我到年岁出宫,就去做点小生意,赚钱钱,美滋滋 大太子:……? 小太子:……???!!! =w= 更新~有点晚了,捂脸,发个红包叭,让瑶瑶发…… 大太子:嗯? 作者花:我发我发我发!八十八个,先到先得! 下面是可以看看也可以跳过去的小科普—— 1、父严子孝:唐,吕温《广陵陈先生墓表》:“始见一乡之人,父严子孝,长惠幼敬,见乎词气,发乎颜色。” 2、花信年华:二十四岁 第28章 顺子浑身发抖, 却闭紧了嘴巴,不发一言。 赵弘看也不看他,神色平静冷淡。 当初他挑中顺子去张大人身边伺候,就是因着这人头脑灵活, 懂得变通, 而且在赵弘身边伺候的时间长, 彼此颇为亲厚。 即使是季大季二都没有他跟着赵弘的时间久。 如今能让顺子背主,大殿下倒没多少小儿女家的伤感, 反倒平静得很。 或许他应该难过或者气愤, 但大殿下有些感觉,却不深刻。 似乎自从分魂之症后,他就把那些细碎的情绪都一起分出去了似的,除非是触及心底, 否则很难撼动。 这让赵弘气定神闲, 头脑清明, 之前在知道顺子背主后立刻便想清楚前因后果,并且毫不犹豫的让人将这刁奴捆了来。 如今见顺子不说话,太子殿下也格外平和, 大抵能猜出缘由。 无非是钱财收买, 或者是威逼胁迫, 都是在宫里司空见惯的手段,多的他也不想打听。 背主就是背主,原因并不重要。 距离子时不过半个时辰,大殿下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变成另一个自己,所以他也懒得跟顺子废话,直接道:“说。” 顺子抖了一下,却依然不乐意开口。 赵弘便对着顾鹤轩抬抬手。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顾太医立刻露出笑容, 上前两步,先行了一礼,而后对着季二道:“烦请副统领把他的上衣解了。” 顺子脸上僵了僵。 怎么,这人要把自己冻死不成? 季二则是没有二话,直接伸手把他衣裳给扒了。 然后便见顾鹤轩笑着拿起了一把银质小刀,偏头看向赵弘,声音温和儒雅:“微臣最近在研读医术,刚学到了个新知识,今日拿来与殿下共享。” 赵弘知道这人脾气,便也给了个回应:“什么?” “殿下可知,人这身上的rou要是都片下来,能有多少?” 此话一出,顺子便知道这是说给自己听的,登时浑身僵硬,双目圆瞪。 大殿下则是轻轻摇头:“孤不知,还请顾卿解惑。” 顾鹤轩依然笑着,但是眼睛却在上下打量着顺子,声音春风般柔和:“最多有三千六百片,视胖瘦而定,从头到尾都要保证不死不晕,只是微臣手法不好,平常也就试着片过烤鸭子,顺子公公瞧着也瘦弱,大抵也就两千片吧,殿下信不信?” 赵弘依然摇头,淡淡道:“不信。” 顾鹤轩用袖口擦了擦刀子,直接朝着顺子走来,嘴里念叨:“那这便试试看,殿下瞧好了……”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顺子的声音因为急切变得分外尖刻,顾鹤轩脚步微顿,脸上露出了些许可惜。 季二则是踢了顺子一脚,恶声恶气:“说!” 顺子眼睛动了动,小心开口:“奴才……奴才是和皇后身边的方嬷嬷有牵扯,给方嬷嬷传过几次消息,但毒害殿下之事却是万万没有的,殿下明鉴。” 大殿下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站起身来。 顾鹤轩则是笑着道:“给你开门的月兰已是招了,没想到顺子公公比她心志坚定许多。” 顺子一愣。 他没想到还有月兰这一环,更没想到月兰这样的紧要人竟然没有被皇后接出去。 显然,顺子公公并不知道阮女官一水桶把月兰抡缸里的丰功伟绩。 赵弘则是淡淡道:“顾卿自便吧,孤最近食欲不好,见不得血,” 顾鹤轩默默的看了自家殿下一眼。 食欲不好? 也不知道隔几天就要来一瓶的山楂丸是给谁吃的。 赵弘却是面不改色的往殿门走:“待你凑够了两千片再来通禀。” “是。”顾鹤轩笑得越发开心。 顺子见赵弘是真的要走,立刻放弃了最后一点小心思,直接趴在了地上,哭嚎着道:“殿下救命,奴才不想片!是皇后,都是皇后逼着奴才做的啊!” 季二又踹了他一脚:“那就说实话,在这里胡说八道的糊弄谁呢?” 眼瞅着赵弘就要出殿门,顺子哪里还敢藏着,直接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倒了出来:“殿下毒发前一晚,奴才,奴才得了皇后娘娘的令,偷进东明宫来,将……将毒下在了水车内。” 不等别人开口,季二先冷哼一声,踩住了他的后背:“你小子还不老实,这东明宫内外用的都是同一车的水,真的下在水车里,怎么别人无事偏偏害了殿下?” 顺子被踩的脸皮贴地,说起话来都是断断续续:“因为,咳咳,之前奴才已经在张大人让送来的汤里下了药,有段,有段时日了。” 顾鹤轩顷刻间便明白,低声对已经重新落座的赵弘道:“殿下的试毒太监会定时轮换,想必是与水车中的药物药性相冲,寻常人无大事,只有殿下药性积累,故而发作。” 可大殿下依然紧盯着顺子,沉声道:“你为何没有把毒下足?” 他记得清楚,之前顾鹤轩曾说起过,若是足量,他定然疯癫,远不是分魂之症这么便宜。 顺子已经把最紧要的说了,这些细枝末节也就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很快便回道:“是,是因为当时天黑,奴才慌张,撞到了个人,药撒了不少……” 顾鹤轩低声道:“大抵也是因为这一遭,微臣才有机会留住殿下神智不散。” 赵弘的指尖轻轻地敲了敲椅子扶手。 他终于明白为何向来心狠的董皇后没有真的把自己毒疯。 此等隐私之事本就机不可失,失难再来。 前日下的药,第二天毒发时,一切证据都湮灭殆尽,烟消云散。 只是天不遂她愿,中间出了岔子,药不够量,加上董皇后不知顾鹤轩的本事,亦不知顾家与自己的关系,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一环扣一环,少了哪环他都是必疯无疑。 而后就听顺子颤着声音接着道:“可是,谁想到……谁想到那宫女居然死而复生,坠井都没死……” 这事儿,听着耳熟。 一直气定神闲的大殿下突然坐直了身子,厉声道:“你撞到谁?” 季二很配合的又踩了顺子一脚:“说话!” “我说我说!”顺子身上疼,嘴皮子就格外利索,“奴才当时不知道那宫女是谁,直接把她敲晕了扔到井里,哪想到阮女官居然又活了。” 赵弘闻言,指尖微抖。 居然是瑶瑶。 果然是瑶瑶。 赵弘定了定神,沉声道:“张大人可知道你做的事情?” “不,张大人不知道,奴才……奴才不敢让张大人知道,都是皇后娘娘……都是皇后那个老虔婆的唆摆。” 这让大殿下心里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