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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进了蜘蛛的眼窝里。

    一种巨大的悲鸣声忽然响起,蜘蛛翻动挣扎,地面跟着隐隐颤动。血滴接连不断地落,仿佛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阿雪的眉骨上也喷溅上了一滴血,还来不及拂去。殷红的一点。

    这一点让她周身的气质也多少发生了些改变,原本文静柔和的人好像一下子就多了几分邪气,仿佛骤然出鞘见血的宝剑,那一身锋芒磨砺了,就彻底显露了出来。

    她眉眼不动,只残忍地旋转手腕,咕叽咕叽搅动那蜘蛛的眼珠,动作如同那些寻常的家庭主妇搅动一锅汤。从那下头流淌出浑浊的黄白的汁水来,腥气扑鼻,她就跟没看见也没闻见似的,鼻子都没皱一下。

    直到确定那只蜘蛛死透了,她才跳下来。

    林萌萌:“……”

    林萌萌彻底看的呆了,嘴半天没合上。

    好一会儿,它才转过来,喃喃地说:“少爷……”

    寇冬:“嗯?”

    灰兔子费劲儿地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发自肺腑地说:“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不跑了。”

    放谁谁也不用跑——这简直一行走的莫得感情的蜘蛛杀手啊!

    寇甜甜也无比震撼,一段时间没见,小姑娘这好像又上了一层楼,马上就能高处不胜寒了。他这一还患有昆虫PTSD的人,在阿雪面前,战斗力都快被比到泥里去了,硬生生给弄出了几分自愧不如。

    不由得慨然长叹:“我不如她。”

    林萌萌:“……”

    这话说的,怎么,难道还真想过和人家相提并论吗?

    “但是我有一个想法,”寇冬补充道,舔了舔嘴唇,“我虽然这种比不上她,但论起吸怪能力,应该算是一顶一——”

    林萌萌:“吸……什么?”

    他没怎么听懂。

    “吸怪,”寇甜甜说,“简单来说,就是那个负责分散注意力的。”

    他指了指最上方的红色眼睛。直接来打,显然很难打中,它悬挂在这一层蛛丝外头,蛛丝和蜘蛛都会成为它面前的屏障。他如今手里只剩下两只箭,断然不可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出手。

    但要是换个思路……

    寇冬仰头望了望,目光越发深邃。他喃喃道:“也不知道这儿有没有钢管。”

    林萌萌:“……???”

    他到底听到了什么?

    钢管???

    *

    与此同时,就在他们头顶上方的这片土地上,宋泓仍然在艰难地独自开垦。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久,还有多久,总之这脚下根本无路可走。他在深一脚浅一脚的蛛丝里挣扎着向前,时不时抬起头,眯着眼,确定下自己如今的方位。

    入眼都是一片雪白。流淌着的蛛丝如同是条大江大河,一阵阵泛着潮,轻而易举将他们于其中吞没。看得久了,这些白甚至都发起乌来。

    宋泓知道自己怕是要犯雪盲症了,不得不停一停,稍微缓了缓。

    这一缓,他的脚尖碰着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稍微睁开一点眼,小心地瞧着地下,将那些蛛丝扒拉开——

    那是一把仍旧泛着寒光的镰刀。只是如今,那上头沾满了淡金色的血,这些血将周围的一片蛛丝都染成了同样的浅金色,如同阳光洒下。只有近看,才能看出其中不仅不旖旎、反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含义。

    周围没有旁人。

    地下埋着的,只有这孤零零一把镰刀。仿佛没了主,独自躺在这儿,结上了厚厚一层蛛丝,跟镀上了一层雪白的霜似的。

    宋泓迟疑了许久,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将它刨出来。

    他曾经见过这把镰刀。

    那时它还被握在死神的手里,被从死神的血里抽出来,瞧着像是那个面容清秀的死神从来不离手的重要兵器。

    怎么会在这儿?

    宋泓没有见到死神的最终结局。在鬼婴副本里,还来不及等他看到,他就已经因寇冬完成了任务,被迫从副本之中抽离。他所看见的最后一眼与寇冬相同,是那镰刀高高举起、向青年劈下去的那一瞬。

    至于后面如何……

    他小心地摩挲着镰刀的纹路。除去蛛丝,它依旧寒光凛凛,把柄乌黑,笼在血一样的殷红光晕里。

    它怎么会被扔在这里?

    一瞬间,叶言之那一张脸突兀地闯进了他的脑海。青年的神情那样冷漠,就好像当初的那一切他都早便有预见;他看着死神,眼里头满是淡然却孤注一掷的决心。

    宋泓无法控制自己想到这些。他想着叶言之的脸,忍不住冒出一个想法:

    难道死神是死在了他手里?

    不不不,宋泓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无比荒唐。

    死神是神,难不成还有谁能杀了神?

    这不该是人具备的力量。

    宋泓有些踟蹰,终于还是把这镰刀从地下挖出来,背在身上。他接着向前走,在途中又遇到了两只蜘蛛,它们正掀开了天灵盖,吸食一个被困住的玩家的脑髓。宋泓的头皮发麻,喉间隐约翻动,只闻见扑鼻的腥气。

    人是救不得了。他想也没想,直接掏出了死神的镰刀,将这两只蜘蛛当场斩杀。

    但蜘蛛留下了一个钻出来的深深孔洞,宋泓朝下看了看,忍不住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他是不是傻,——这下面明明好走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