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页

    寇冬盯着那双翅膀, 喉咙微微有些发紧。

    “物归原主。”年轻的心理教师含着笑道,旋即, 他站在黑黢黢的树影里, 又向这群人靠近了一步。

    “你还记得吧?”他摩挲着薄薄的翅膀,神情就像是在爱抚自己貌美的情人, “——当年, 你可是亲手把它们割了下来, 留给了我啊。”

    寇冬的心跳的更猛烈了,他盯着面前人,突兀道:“我没做过这样的事。”

    “不要急着反对, ”心理教师轻声说,“不如你来摸摸它。”

    “你来摸摸它——你会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他话中的恶意更浓了。

    宋泓几乎是立刻出声阻止:“不能摸!他是不是在上面动了什么手脚?”

    “不能——”

    寇冬却像是被这声音蛊惑了,慢慢地挪动着脚步。身后的几人上前想拉住他, 却被他一手甩开了,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一步。

    两步。

    他最终站在NPC面前时, 能看到对方眼睛里不加掩饰的光。那光几乎是灼烫的, 充满着不容错认的占有欲与毁灭欲,如一张密密织就的网, 将寇冬一下子网了个彻底。

    他像是失脚跌入了这网里,如被毒蛇蛊惑的醉醺醺的小鸟一样摇摇晃晃走向年轻男人。

    “给我。”

    他冲NPC伸出了手。

    心理教师面上的笑容扩大了,将那一对被割裂的翅膀缓缓递给了他。出乎意料的是,寇冬接到它的一瞬间并没有抚触, 反而是猛然用了力气,一下子将其从中折断!

    骨架发出一声轻轻的脆响, 心理教师嘴角的笑意骤然凝固。他抬起那一双浅色瞳孔,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人。

    “我不需要知道,”寇冬回视着他,却是平静的,哪儿还有心神迷乱的模样?“它既然被我舍弃过,那就有被舍弃的理由。”

    他将那一截翅膀扔在了地上。

    “我不需要回忆我认为没用的东西。”

    “没用”这两字,像是一下子戳中了心理教师的软肋。他彻底收起脸上的笑,面容紧绷,像是凝固了,散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你认为没用?”

    他的声音也变了,嘶嘶作响,像是毒蛇吐出自己鲜红的信。

    “——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

    “那真是可惜了,”寇冬面无表情回答,“我一点也不想成为你的作品。”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身后的叶言之已经拎起了刀,骤然朝站着的心理教师砍来。他用了极大的力道,方向也准确无误,可锋利的刀锋碰触到男人的一瞬间,却没能刺破他的皮rou,反而砍了个空。

    他们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扑扇声,倒像是什么被打开了。余光里像是有一卷丝绸被徐徐扯开,在树木的阴影里摇晃不定。

    抬起眼来,几人才意识到那是什么。

    ——那竟然是一对漆黑的翅膀!

    它们从NPC的身后冒出来,强健而有力,近乎是半透明的,还能看清那精巧的、整齐排列的骨架,唯有尾端带着几抹鲜红,像是溅落上去的血,马上便能从那蝶翅表面流淌下来了。

    心理教师拍打着翅膀,错开了这一次攻击。他如今面上已然全然没有了那固定的笑,只将脚尖在那刀面上一点,借了个力,伸出手来,二话不说便揽向寇冬。

    不好!

    叶言之薄唇抿得更紧,立马抽出刀来,回身再砍!

    这都发生在一瞬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身后的两人甚至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双方动作,只听见翅膀拍打的呼呼风声。心理教师的一边翅膀受了伤,歪歪斜斜,被砍落了半边,却仍旧毫不犹豫地扑向前,一把拎起了寇冬的手臂。

    他扯着那两条手臂,只一个用力,将仍试图挣扎的人牢牢锁在了怀里。叶言之欲要再动手,又多少因NPC这一对翅膀受了些阻碍,遮挡了视线,生恐这么一刀下去便伤了寇冬,行动一时迟疑。

    他只能在地面上,对方却是双栖的,这么打来怎么能不吃亏?

    趁着他这一瞬应付不来的工夫,心理教师已经一把卷起了怀里的人。他将人禁锢在自己的臂弯里,振翅便向天空飞去。

    叶言之面色更冷,一瞬间几乎想要拔秃这个NPC。他刚刚动了彻底毁灭这个NPC的念头,始终安静的系统界面就跳了出来,再三提示他不能违规。

    叶言之如今还受系统辖制,只得将刀重新扔回去,肃着脸,“走。”

    后头两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还有些担心,“他会把甜甜带到哪儿?”

    他那间办公室?

    叶言之颔首,眉间戾气愈浓。

    他连一个字也没有再说,宋泓观察着这张已经看熟悉了的脸,惊讶地发现对方面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浓烈狠意。这样的面色,让他什么也没有再说,只将那一柄大刀扛过了肩头。

    三人头也不回,向着那栋独立的小楼奔去。

    *

    有谁在哼歌。

    这是寇冬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他眼睛被一条折的细细的黑布条蒙住,看什么都只能从布料的缝隙里勉强分辨出部分形状,看不清实际。耳边是叮叮当当的碰撞声,旋即他被人重新抱起,被紧紧绑住的翅膀耷拉于身后,伸展不得。

    他动了动脚,还要试图去踢。只是还未踢到,那人便牢牢握住了他的脚踝,脱了他的鞋袜,顺带把玩着那上面精巧的血管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