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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讪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就哭了……”

    她心里头也茫然,小声道:“都喂过奶了啊。”

    “让他们老实点,”拐子厉声道,“哭哭哭,再哭,全都拉出去给你埋了!”

    他说完这一句,目光忽然向旁边一瞥,到了那间屋子已经开了的锁上。

    “怎么回事?”

    他慢慢道,眼神里头陡然带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狠意,“那间屋子的门——怎么开了?”

    寇冬三人心里头俱是一颤,知晓是被发现了。

    “你听到了什么动静?”拐子问女人。

    女人摇了摇头,忙道:“什么也没听见……这里都正常的很,没旁人。”

    拐子说:“是吗?”

    他明显没信这句话,虽然女人这么说了,还是大步朝着这处走来。那只手搭在了房门上,眼看就要把门拉开。

    寇冬三人屏住了呼吸,一时间也管不了别的,匆匆把自己塞进那毛堆里,将身子遮盖住。他们前脚刚藏好,后脚便有光亮自门口处照进来。身强力壮的拐子站在了门前,狐疑地朝里头打量。

    里面漆黑一片,血迹狼籍。

    拐子没有立刻照屋子,却把目光先投向了地。这一看,寇冬就知道不好。他们刚刚搜索时,还小心翼翼避开了地上的血迹,没有留下痕迹;只是再跑进来躲藏时无比匆忙,根本来不及点火柴,更别说注意脚下。

    如此一来,那些血迹虽然已经干了,却还是被他们踩的拖了拖,印出几个零星的、一看便知道属于孩子的脚印。

    拐子也看见了。他的舌尖舔舔上颚,咧开嘴笑了起来。

    “我说是什么,”他嘶嘶道,“原来,里面藏了小老鼠……”

    寇冬的头皮都开始发麻。他屏住呼吸,心里在判断。

    地上脚印不多,拐子不知道屋子里头到底有几个。

    这么看,若是他们同时涌上,倒不一定讨不到便宜。

    只是……

    还不及他想完,眼睛忽然被一簇锋芒刺了下。拐子居然从自己的衣服内,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刀。

    刀的出现,让三人心都往下一沉。

    他们现在都是孩子,和对方相比,力气本就不够,更何况拐子手中还握着武器!

    怎么可能占到便宜?

    只能屏息凝气,尽量不被他察觉,试图觑着个时机跑出去。屋里黑暗一片,鼻尖是血腥味儿混着毛皮堆积的臭味儿,他们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

    砰砰——

    寇冬低着头,眼前忽然出现了更大的光亮。拐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眼前,猛然拿开他面前的遮挡。

    他抬起头时,正好对上对方满怀恶意的、因为激动甚至显得有些狰狞的笑。

    “——找到了。”

    他咧着嘴,愉悦地笑起来,铁钳子一样的手牢牢抓住他的头发,毫不留情将他往外拖。

    “小老鼠……还是最漂亮的那个。”

    寇冬的心怦怦狂跳,使劲儿挣扎。在拐子狞笑着将他拖出去时,他忽然说:“你不怕马戏团里的那个人生气吗?”

    这句话,让正提着他的拐子愣了愣。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新打量寇冬。

    他自然知道少年将三人留在了马戏团里头的事。其中有一个,说是格外特殊,那人一定要。

    但——

    若是寻常,拐子说不定就松了手。但他如今拎着这孩子,心里头的阴暗想法一个接着一个向上冒,丝毫不想让步。

    凭什么?

    这么好的货色……凭什么是他让?

    “那又怎样?”他冷笑道,“你以为,傍上了他就算是有了护身符?就算他来,那也是之后的事了。——他还能现在来救你不成?”

    他手上力气加大,寇冬吃痛,不禁咬紧了牙。叶言之也有些心急,偏偏这会儿他的力量被压制住,只巴掌大一个,什么也做不得,只能在孩童耳边焦急道:“马上就来了,你再忍一下!”

    “马上就来了……”

    他有些恨自己这个状态。分明有心,却又什么都做不得,竟然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看着。

    寇冬忍着疼,手呼噜了把他家崽的毛,低声说:“没事。”

    他知道,凭借NPC对自己的执念,人是一定会来的。

    拐子听见了“没事”两字,只当他是死鸭子嘴硬,嘴角笑意更大。

    “你还抱着希望?”他阴惨惨道。

    “——那可是这地方最没用的东西了。”

    话音未落,院子大门口却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有其他拐子急匆匆跑过来,道:“干什么呢!”

    他咽了口唾沫,神情难掩慌张,磕磕巴巴说:“上门了……”

    正提着寇冬的拐子手一顿。

    “什么上门了?”

    “还能是什么!”说话的人跺着脚,“那灾星——灾星上门了。”

    说到灾星两字,他还有些打寒颤。

    他们从来没在这事儿上栽过跟头……

    唯一一回,就是栽那人身上了。

    那孩子——

    他甚至不觉得对方是个孩子。

    他还记得灾星发狂的模样。那时候分明已经断了腿,残了身子,只能吃力地用两个胳膊肘把血淋淋的身子撑起来,可眉眼里头,居然还是一派狼一样的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