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无法

    “你还在担心织田作吗？”江户川乱步叼着根棒棒糖含混不清地问中岛敦。

    他们在楼底下碰到织田作之助之后，中岛敦就一直心神不宁，甚至这几天已经学会了怎么写的报告书，也在格式上犯了好几个低级错误。

    “织田先生他……真的没有问题吗？”中岛敦迟疑着问，“我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那个家伙是不会有问题的。”江户川乱步坐在椅子上，轻轻用脚一蹬办公桌，让自己的椅子借力带着他旋转起来，“他可是比你想象中厉害的多——”

    “还是说，你是不相信我这个天下第一厉害的名侦探？”

    江户川乱步猛地让旋转的椅子停了下来，将自己的双手往中岛敦的桌子上一撑，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在修改报告书的中岛敦。

    “不是！”中岛敦被江户川乱步吓得把手一缩，“我相信乱步先生！”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江户川乱步满意地将自己的手从中岛敦的桌子上拿下来，悠哉游哉地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快点把你的报告写完！写完之后去下面咖啡店买一份蛋糕上来！”

    “呃……是！”

    “快点快点！名侦探大人只给你五分钟时间！你这样慢吞吞地打字可是不行的！”

    “非、非常抱歉！”

    结果在名侦探大人江户川乱步的催促下，中岛敦在五分钟之内不仅修改好了报告书，还给另一份委托书的情况叙述开了个头。

    *

    芥川龙之介仍然没有找到织田作之助。

    他并不了解这个人，也不清楚这个人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间点里究竟会去哪里。

    但是他知道，织田作之助不可能放着死去的老板不管，他必然会去向mimic讨回这份债。

    所以很简单。芥川龙之介想，他只需要去mimic的基地找织田作之助，或者等着织田作之助到达就够了。

    于是他干脆去问了目前唯一还在port mafia总部的上级，五大干部之一的尾崎红叶，正好尾崎红叶也主要负责审问和情报。

    “啊啦，这不是芥川君吗。”尾崎红叶对于芥川龙之介的到访颇感惊讶，毕竟她这段时间和芥川龙之介之间完全毫无交集，“芥川君……是为了什么事儿来找妾身呢？”

    “太宰先生命令我去探寻mimic的武装威力。”芥川龙之介并不清楚尾崎红叶和太宰治之间的关系，也并不清楚她和森鸥外之间的联系，所以他下意识地隐瞒了太宰治的真实命令。

    “太宰君是这么说的？”尾崎红叶有些惊讶，“说实在的，这件事应该是首领交给太宰君负责的吧？”

    “非常抱歉，尾崎大人。”芥川龙之介说道，“但是我找不到太宰先生在哪。”

    “原来如此，太宰君应该是在哪条河里漂着，或者在哪棵树上吊着呢吧。”尾崎红叶捂着嘴笑了，“不过恰好，妾身的人正好从［舌头］身上得到了一些线索——”

    “那么，请你带着成果回来，芥川君。”

    “是。”芥川龙之介从尾崎红叶手中接过了情报，转身向办公室外走去。

    他打算打个电话给沈悦欢。

    虽然他并不清楚沈悦欢和太宰治究竟布了个什么样的局，但他需要知道他所知道的东西来配合沈悦欢完成这个局。

    *

    织田作之助在成为port mafia底层成员之间出了名的老好人以前，其实是个杀手。

    他在十四岁以前就过着训练、杀人、逃脱、再次训练、再次杀人、再次逃脱的枯燥生活。

    这样的生活到了十四岁的时候因为某个事件戛然而止，又在阅读了三卷小说后被织田作之助彻底放弃。

    本应是三卷。

    那部小说总共只出了上卷和中卷，下卷却偏偏不见了踪影。据织田作之助曾碰到的那个自称是其作者的［夏目漱石］的老先生所言，下卷实在是糟糕透顶，还不如只读上卷和中卷。

    但是织田作之助总觉得做事应该有始有终，写书也是一样。他觉得这本书前面写得这么有趣，后面也不应该就这样停更……于是他当即表示了拒绝。

    “那么，就由你来书写吧。”老先生露出了一个不以为忤的笑容来，“所谓写书即写人，写下的，是一个人的活法和死法。就我所见，你有这个资格。”

    所以织田作之助决定从此以后放下屠刀（bushi），投枪从文（什么鬼）。

    然后一坚持，就坚持了八年。

    直到现在。

    *

    沈悦欢跟着织田作之助的脚步，在mimic驻扎着的树林中穿梭。

    他轻巧如鸟儿振翅般踏在树枝上，下一秒就借着树枝的力道轻飘飘地跃出了数米之远。

    即使有端着枪巡逻的mimic成员将枪/口指向了某根树枝弹动的位置，他们的双眼也依旧没能捕捉到沈悦欢的位置。

    偶尔的树枝弹动、看不见的人影、偶尔返巢的鸟儿、静谧的树林……无一不在告诉他们一切正常，甚至正常到了诡异的地步，却又说不出究竟有哪里不对。

    所以他们想了想，放弃了追究［到底有哪里不对］，继续了他们的巡查。

    但是实际上，沈悦欢只是开启了自己的异能力［边城］，将自己和现世隔绝开来罢了。

    树枝的弹动是真，看不见的人影是真，鸟儿返巢不过是动物们察觉不出［边城］所隔离的存在，树林的静谧同样也是因为［边城］隔绝了沈悦欢和织田作之助交流所发出的声音。

    他身周泛着莹莹绿光的［边城］，同样包裹着潜行中的织田作之助。

    几分钟之后，他们就穿过了树林和树林中逡巡的mimic成员，站在了他们驻扎的据点跟前。

    那是一栋废弃已久的小洋房，总共约有两层。这会儿在夕阳的映照下，恍惚还能看见以前金碧辉煌时的样子。

    “一路上去？还是直接正面刚？”沈悦欢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已经靠在门边持枪警惕，并且准备随时踹门的织田作之助。

    “直接对阵纪德吧。”织田作之助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能把纪德的部下跟我们隔离开的话，再加一个纪德也没有关系吧？”

    “没有问题。”沈悦欢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过你确定吗？那样的话，除了给你和他之间的对决提供场地，我不会给你提供任何帮助。”

    “那样就足够了。”织田作之助微微地勾起了嘴角，“谢谢你，沈悦欢。”

    *

    其实织田作之助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的潜入会这么顺利。

    他原本打算顺手从mimic成员的手中摸走几个手/雷，用来把这个据点中的其他人清除到只剩下纪德……但是有沈悦欢在，这一切基本上都不是什么问题了。

    只要他们能够不受影响地走到纪德身边，然后将他同样纳入［边城］的范围，他们俩的对决就完全可以不受打扰地在沈悦欢的［边城］中进行。

    正好沈悦欢也能在结果出来以后尽快救治……无论是救他还是救纪德。

    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在面对纪德的时候会落于下风——他们二人的异能力效果完全相同，实际上他们能够依靠的终究不过是体术和枪法。

    也只有体术和枪法而已。

    *

    ［那时，上来过节礼拜的人中，有几个■■人……腓力去告诉安德烈，安德烈同腓力去告诉耶稣。］

    ［耶稣说：“人子得荣耀的时候到了。”］

    *

    绿色的光芒以沈悦欢为中心扩散开去，一瞬间范围就蔓延到了整个mimic的据点。

    所有巡逻的、洋房中逡巡着各司其职严正以待的成员们，一瞬间被沈悦欢全部挪进了［边城］中的一处树林中。

    只有捧着本圣经站在夕阳的余晖下、正轻声念诵《约翰福音》的安德烈·纪德被留在了勉强还能看出昔日辉煌的洋房大厅中。

    沈悦欢解除了织田作之助身上覆盖着的［边城］，于是下一秒织田作之助的脚步声就传进了安德烈·纪德的耳朵中。

    “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

    “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织田作之助接口说道，“爱惜自己生命的，就失丧生命；在这世上恨恶自己生命的，就要保守生命到永生——”

    “《新约全书·约翰福音·第十二章·第二十四节》。”安德烈·纪德露出了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和外表完全相反，你可真是相当的博学啊，作之助。”

    *

    所以你看，这个世界上谁也无法求得圆满，谁也不能得偿所愿。

    即便是万军之主耶和华，即便是人子耶稣基督。

    *

    织田作之助直接冲着安德烈·纪德扣下了扳/机。

    “我做了许多对不住那位无辜人员的事情。”安德烈·纪德一边躲开织田作之助的子弹一边说道，“不过看来还是勉勉强强起了点效果。”

    “虽然没能让你的眼神变得如同我和我的部下一样，变成想要跌落生存阶梯的眼神……”安德烈·纪德笑了起来，“但是至少你现在主动站在了我的面前。”

    “来吧，织田作之助。”他说，“接下来，试着踏进我们的世界吧。”

    织田作之助没有搭话。他只是稳稳地握着枪，对准了安德烈·纪德的额头：“如果互相读取未来的话，那就没完没了了，纪德。”

    “的确如此。”安德烈·纪德认同地将嘴咧开了一个相当大的弧度，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和其后的死亡而欣喜若狂。

    “那么——”

    “那样的话——”

    “交战时只要不预测未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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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芥川龙之介其实是太宰治和沈悦欢的后手。

    沈悦欢之所以用［边城］带着织田作不惊动巡逻的mimic直接找纪德开打，就是为了留点人让芥川搞定，毕竟芥川龙之介想要融入port mafia也需要功绩并且展现实力，搞定mimic就是现在最重要的机会。

    太宰治这会儿正在横滨街头打车，离到达战场大约就是下一章。

    另外干部里面中原中也的话芥川龙之介知道，对他也相当尊敬，毕竟查良镛挺尊敬中原中也，对于沈哥的迷弟滤镜你们懂。

    太宰治是芥川接下来的上司，所以芥川龙之介对他有基本尊敬，但是不会过于依靠太宰治。

    尾崎红叶一开始是觉得芥川龙之介是中原中也加进来的人，中原中也一般来说虽然重感情但不会徇私。

    关于沈悦欢和中原中也的恋情她虽然不太认可，但也不算反对，现在芥川龙之介主动试着融入port mafia，她觉得中原中也没有看错人，对于芥川龙之介的识相很满意，所以才会说［希望你带着成果回来］。

    另外对于芥川龙之介的上司是太宰治……尾崎红叶觉得肯定是太宰治又闹小孩子脾气故意把中也看中的人弄到了自己名下。

    ……对不起了太宰，这个锅请你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