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容是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还算沉的住气,没有发作出来,只是冷笑一声道:“留下你们一条命的前提就是魔宗之人不得对容氏弟子不轨,否则格杀勿论,与你是不是开罪与我,并无关系。” 他的这句话说的很明白,你可以犯错,但是你不能存心犯错,否则就是死。 “那为什么两人同时犯错,玉珠就得死,而你的人就可以活着。”舒明语问道。 容是回道:“我刚才说过,前提是心怀不轨,那就必须死。” 舒明雪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然后举起了手:“如果玉珠不是心怀不轨,而是喜欢上了这个宋公子呢?” 所有人都不解的看着她,但是容非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因为喜欢在一起,那就罪不至死,她是要为玉珠争取生的机会。 她看着大家都沉默,于是继续说道:“容大公子,您刚才说过,前提是心怀不轨会被处死,可我觉得玉珠不是存心的,您看呐,宋公子模样周正,唇红齿白的,很容易招女孩子喜欢的,况且我们魔宗女子,也是自由不拘,喜欢一个人就藏不住,就想与他亲近亲密,所以这件事只是民风不同造成的误会,并不是心怀不轨,否则测谎灵池的水岂不是失灵了。” 这一席话,给了所有人台阶下,尤其是将测谎灵池搬出来后,就算有人质疑也要吞回肚子里,否则就是质疑测谎灵池。 但她这些话不是说给容是听的,而是说给宋子陵听,如果这个胆小的男人还有点良心,就应该主动站出来。 “宋子陵,这件事一直没有听你说话,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一直在一旁观察的容非问道。 舒明雪看着他,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因为他这时候的一句话,无疑是雪中送炭,这句话将当缩头乌龟的宋子陵揪了出来。 “我。”宋子陵下意识的看了眼玉珠,看着身边娇弱的女子苍白的脸,缓缓抬起头:“我……我喜欢她,在她从船舱里出来的那一刻,就喜欢。” 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气,舒明雪却松了一口气,这个男人还算有点责任,不过这件事后她还是会劝玉珠远离这个人,因为如果不是她和容非,这个宋子陵根本就是要看着玉珠去死。 有了宋子陵的承认,这件事最后终于撤销了之前的定罪,玉珠得以活下来,但是她被要求不准离开锁心院,不仅如此,其他几个女孩子也被加强的看管,舒明语也回到锁心院。 但因为还要翻译《小食录》,所以她还是有出入的自由。 离开刑堂的时候,她看见元琛倚在廊下,双手虚抱在胸前,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她得感谢他,要不是在来刑堂前与他吵的那一架,她还想不出刚才那个办法,故意制造一个被美色所惑的女子形象,让容家相信她们这些肤浅的女孩子,只是馋他们的身子。 她目不斜视的走过元琛身边,寻找着容非的身影,想要同他说一声,这几天春种有些累,她想休息一日再去凌云阁。 很快,她就看到了站在转角处同带走宋子陵的弟子们交代着什么,等那些弟子离开后,她才走了过去,刚想开口,却发现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他的眼睛里,有着看透一切的陌生。但这种情绪只有短短的一瞬,然后就又恢复了正常。 “怎么,有事吗?”他平静的问道。 她回过神:“哦,就是想向你告个假,最近有些累,明天想休息一下。” “好。”他很爽快的答应,然后转身要走。 “等一下。”她叫住他:“今天的事,谢谢你。” 可他却说:“记住,今天什么事都没有。” 她愣了一下,知道他是不想节外生枝:“嗯,好,记住了。” 回到锁心院后,舒明语在抚慰玉珠,幻珠则责怪舒明雪:“舒明雪,你要是想当那不三不四的女人,自己去当好了,不要把我们也扯进去,什么喜欢一个男子就会不由自主去亲近,我们的名声可是被你弄臭了。” 舒明雪倒了一杯水慢慢的喝着:“你既然这么在乎名声,当年来虚室拜什么师啊。” “就是,去姑子庙得了。”碧珠也帮着她说话。 “你……”幻珠气的要命。 “好了,不要吵了。”舒明语站了起来,看向舒明雪:“虽人很谢谢你今天救了玉珠,但虚室是我父母的心血,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在给它抹黑。” 这话就纯属找茬了,因为乐玉之山的虚室,在它以合欢术为修的那一天,就不可能在世间有好的名声,而且,她们为了活命都跪下臣服了,俘虏哪里还有尊严可言。 但舒明雪什么也没说,因为她能理解舒明语的愤怒,舒明语作为虚室的少主,玉珠幻珠她们本该她来保护,可今天却是她这个外人将玉珠救了回来,她肯定会自责难过。 凌云阁。 容非回到阁中,元琛正在烹茶,他是客人,但完全没把自己当客人。 “过来喝茶,我亲手煮的。”元琛从炉上端起茶壶,缓缓的倒入杯中,室内立刻浮起清新的茶香。 容非走过去在元琛对面坐下,端起茶品了一口:“有什么话就说吧。” 元琛轻笑一声:“别这么紧张,只是聊下天而已。” “聊什么?”容非不觉得他是来聊天的。 元琛转动着手里的茶杯:“你有过女人没有?” 容非眼神一凛:“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有没有过?”元琛好奇的看着他。 容非反问道:“那你有过吗?” 元琛看出他的防备心很重,看来得自己先拿出诚意这次的话题才能继续,于是他摇了摇头:“没有,我祖父管的严,除非成亲,否则绝不能与女子有逾矩的行为。” 容非明白了:“所以,你想问男女欢爱之事?那我建议你去江陵城的天香楼。” 元琛咳嗽一声:“不是,我是想问,如果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说,觉得他模样不错,想同他在一起,是不是表示这个女子对这个男子有意?” 容非回道:“不是,她只是对你人感兴趣,等哪天不喜欢了,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哦,那这么说,这女子还挺直接的,不像别人弯弯绕绕。”元琛觉得有趣。 “茶我喝好了,你自便。”容非站了起来,然而走了两步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转身问元琛:“那个女人是谁?” “什么?”元琛还没回过神来。 容非一字一句道:“那个对你说觉得你模样不错,想同你在一起的女人,是谁?” 第22章 面对容非的问题,元琛起初是有一种被看破心思的掩饰,继而又是惊讶,惊讶容非竟然听出他的这个问题意有所指。 他自然不会承认:“没有谁,只是今天见了刑堂发生的事,有些感触罢了,不过容公子你,好像有些紧张了。” 容非觉得元琛口中的那个女子就是舒明雪,但自己刚才的确有些情绪外露,竟让元琛看了出来:“没有最好,毕竟这里是寒江雪府不是梁武,元公子若是有什么云雨之想也忍耐些,不要打寒江雪弟子的主意,免得伤了两门的和气。” 元琛哈哈大笑起来:“看不出容公子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倒是老气横秋。” 容非也不甘示弱:“老气横秋总比误入歧途的好,而且,元公子长我一岁,若是我老气横秋,元公子岂不也是垂垂老矣。” 元琛没有笑了,他明显感觉到容非是在针对他,可是他又没说那个女子究竟是谁,他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想来想去,他觉得容非应该只是在意江陵容氏的声誉,否则就算容非知道他说的是舒明雪,也不用这样对他这个客人说话,毕竟舒明雪对容氏而言只是一个外人,用不着这般维护。 “是我失言了,容公子见谅。”元琛也是拿得起放得下,刚才那句老气横秋是他说的过分了。 容非见他主动道歉,也不再争执什么,便回房去休息。 锁心院。 晚一些的时候,有人送来了吃的东西,但谁都没有心思吃饭,不过舒明雪除外。 她不但吃的一粒饭都不剩,而且还觉得不够,于是又把碧珠的那份吃了才觉得饱了些。 因为这几天春种累着,她倒下去就睡着了,睡的正香的时候,她感觉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推自己,甚至还有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起来,我饿了,去给我找吃的。” 她猛然惊醒,环顾四周却又什么都没看见,然后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说道:“别找了,我在你的身体里。” 她确定自己听到了声音,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良久后才回过神小声问道:“你是,小饕餮?” 她有预感是那小家伙。 “嗯,你快起来去院子里,找一颗大点的树。”小饕餮的声音有些无力,像是真的饿的不行。 她在这匪夷所思的气氛中下了床,轻手轻脚的走到院子里,找了一个花木站在前面:“然后呢?” “把手放上去。”小饕餮说道。 她依言照做,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棵在春天里长的正好的花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 心脏砰砰的跳着,看着这死去的花木,她知道那个邪祟是怎么轻易被容是杀了的,邪祟在被容是抓到之前,就已经被身体里的这个饕餮吸食了大半的修为。 “再换一棵。”小饕餮还没吃饱。 “不行,会被发现的。”她拒绝,一棵好端端的树就这么突然的死了,肯定会引起怀疑的。 “可如果我饿死了,你也会跟着死的。”小饕餮威胁的说道。 “什么意思,为什么你死我也会死?”她紧张的问道。 “因为我的元神如今寄生在你的身体里,我们是共生的关系,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小饕餮急切的说道。 她为了不被发现,只好偷偷的从那个小洞钻出去,后面正好一大片树林,她选了一棵,一眨眼的功夫,那棵树又枯萎了。 一连吸食几棵后,小饕餮终于有了些精神,心绪平复下来的她也开始了解这匪夷所思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原来,小饕餮小名叫止止,大名还没来得及取,实际年龄已经七万岁了,但这七万年里,它却只有刚出生的那半年是清醒的,其余的时间都在沉睡中,直到她的血将它唤醒。 至于沉睡的原因,是因为天修界突然袭击了它的家,父母为了让它活下去,将它的魂魄与身体分离。 分离之后,魂魄被父亲封印在他精心撰写的《小食录》里,身体则由母亲带着逃走。 从此,一家人分离,再无音讯。 “你知道我爹娘最后怎么样了么?”止止化成一个幻影出现在她的眼前,虽然模样看起来不怎么可爱,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都是期待。 也是个小可怜啊。 “你不知道么?”她问了一句,但问完就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因为刚刚它说这些年它一直在沉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个问题她也不好回答,因为那对饕餮夫妻,已经死了,而且听说为了防止他们复活,身体也被分成好几块,埋在九州的不同地方,且位置极为秘密。 止止也是个聪明,见到她神情如此,就知道爹娘已经不在世上了,其实这个结果它能够预料,毕竟当时天修界来了那么多厉害的人。 所以它悲伤了那么一会儿后道:“我们不能一直共用身体,你得快点帮我把我的身体找回来,否则时间长了,我们其中一个会把另一个吞噬的,而且很大程度上是我吞噬你。” 舒明雪没想到还这样的,她只想好好呆在寒江雪,不让容非入魔道就好,怎么现在还多了这些事呢。 “那你的身体在哪里啊?”她问道。 “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止止大大的眼睛满是伤心,眼泪哗哗的往下落,很难想象它是梦里的那头爆戾小兽。 “你别哭啊,我去打听,我打听还不成吗。”她劝慰着。 止止的哭声慢慢变成抽噎:“好,我不哭了。” 虽然七万岁了,但行为举止都还是小宝宝模样啊。 她又仔细将它瞧了瞧,然后问道:“你的性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