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两位meimei,这点香膏送给你们,是感谢你们今天的赠衣之恩的,这香膏每天早上起来抹在耳朵和手腕上,可以香一整天,而且还很自然,像是体香一样,就像我身上的这种味道。”她将身上仅剩的一点香膏拿出来。 上一世她没有注意这些人情世故,所以在寒江雪的生活十分艰难,好几次她还陷入险境,虽然最后都化险为夷,但也挺惊心动魄的,所以这一世她觉得还是把人际关系处理一下,以后要是再遇到什么状况,也好解决些。 “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谁知道你们这些妖女打的什么主意,还有,别叫我们meimei,我们可不是你什么meimei。”女子弟显然是不相信她。 不过这也是她预料之中的:“放心,绝对没毒,我现在可是在你们寒江雪府,要是害你们性命我还能活吗?你们可以先试试,要是觉得还不错再来找我。”她说完将香膏塞进她们手里。 两个女弟子对视一眼,还是将香膏接过,但她们并不是真的要自己用,而是要交给长老们,看看这香膏里究竟有没有问题,从而揭穿这个妖女的真面目,今天那个魔宗弟子同归于尽的做法让她们觉得每个魔宗弟子都是来害人的。 但她却是信心满满,首先当然是因为这香膏没有问题,而且,她相信女人的爱好是共通的,香水这么美好的东西,有谁能拒绝呢? 走出锁心院,又行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容家弟子们住的地方,经过男主住的风满楼时,她看见舒明语跪在大门口,纤细的脊背挺的笔直,浑身一股傲气,让她不由称赞。虽然是古早虐文小说女主,但舒明语也是个有骨气的,否则也不会被容是虐那么久都不低头。 到了容非的凌云阁,女弟子们停在阁外:“你自己进去吧。” “这……不好吧,要不还是两位姑娘同我一起进去吧。”她有些不明状况,所以觉得人多可能会好些。 女弟子冷笑一声:“有什么不好的,难道还怕我们公子吃了你不成。” “就是,我们公子最厌恶的就是魔宗之人,就算你模样不错,我们公子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她讪讪笑了笑,只好硬着头皮往里面走。容非的凌云阁是一个带院子的三层木阁,建的十分精致,院里种的却不是寒江雪独有的梅,而是海棠树,海棠下又是一片茂盛的吊钟柳,这几日倒春寒,所以这些花木还在沉睡,但若开了,便是粉的红映着浅的紫,十分的好看。 院子里没人,她犹豫了一下站阁楼下敲了下门:“容公子,你找我?” “进来吧。”门内清冷的声音传来。 她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若是没有见过他早上杀人那一幕,她可能还不会像此时这般紧张,但见过那个魔宗弟子是怎样被捅了个窟窿后,她觉得自己还是警醒些比较好。 比起外面的寒冷,阁内简直就是温暖的春天,镏金的火笼里是烧的正旺的炭火,香炉里焚的是最上等的苏合香,有着淡松针的味道。而且,屋子里的餐桌上,还摆着热腾腾的饭菜,让她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不过,容家不是酉过不食么,为什么他还能吃东西? 容非此时也从帘后走了出来,他一身月白的长衫,少了白日里那可怕的萧杀之气,多了些明月清风般的少年感。 她忙将目光从那盘鸡腿上收了回来,忐忑的问道:“容公子找我是有何事?” 他在桌旁坐下,用筷子挑了一根白玉般的笋子放进口中细细嚼了咽下,然后才问道:“今日怎么落水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被他看出来是她故意的吧:“因为之前没有穿鞋,所以脚有些伤到,站在灵池中的时候,伤口刺痛,才没有站稳。”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说辞,而且她的脚也的确是蹭破了的。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她的脚,似乎并未起疑心,然后又问道:“听说你本是中州人,八岁时随母改嫁到了魔宗长乐之山的虚室,那你应该是懂魔宗古尔兀语吧。” 她回忆了一下,原主的确是懂的,于是她点了点头:“能懂一些。” “好,本公子这里有一本前几日从魔宗缴获的秘卷,需要一个既懂中州文字又识古尔兀语的,你明早就过来协助吧。”他吩咐道。 原来他找她来是做翻译的工作,但这样一来情节就和上一世不一样了,她都已经做好准备在他落水那天再来个人工呼吸,从而拉进两人的关系,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这一样来,岂不是和舒明语一样,也被困住了。 第5章 (小修)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容非下着逐客令。 “哦。”舒明雪眼巴巴的看了眼桌上的鸡腿,然后叹着气走了出去。 经过风满楼的时候,舒明语还跪着的,不过脊背没那么直了,可见也是有些受不住这天寒地冻。 这时候舒明语也看见了她,见到她从凌云阁的方向来,眼中有着惊讶,她以为是舒明雪也犯了错了。 舒明雪对她笑了笑,虽然知道舒明语对她这个继姐是恨的,但人生的路上,仇人总是少些的好,何不与人为善。 舒明语怔了怔,然后偏开了头,显然是不想搭理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段关系还得慢慢解冻。 又走了几步,几个锦衣的公子迎面走了过来,两个女弟子也停下脚步向他们行礼。 舒明雪对他们有些印象,都是其他仙门的一些世家子弟,上一世的时候常来寒江雪做客,常同容非在一起玩,但他们其实更想接近的是男主容是,因为容是会是将来的继承人。 但因为容是的脾气不好,所以这些少年也不敢轻易去接触,便围在容非的周围。容非因为弱听的原因,一直以来没什么朋友,所以明知道他们只是将他当做跳板,他还是允许他们在他身边。 “这是去了哪儿?”一个长的有些喜庆的少年问道,同时,他和小伙伴们的眼睛也上下打量着舒明雪。 舒明雪觉得有些不舒服,便低了头不去看。 “是去了我们小公子那边。”女弟子回道。 “哦,原来是去了景行君处,那你们请吧。”少年说完和其他人相视一笑,知道是容非开始行动了。 “是,公子慢走。”女弟子目送他们离开后,便带着舒明雪继续前行。 回到锁心院,女孩子们都还没睡,有的在被子里暗自抹泪,也有的已经在开始背容氏那一千零八条家规了。 这些家规,容氏长老要求魔宗弟子在半个月内背完,只要一个人没有背出来,那就集体受罚,这连坐的方法让大家都喘不过气来。 然而上一世总有人背不完全,所以几乎每个月魔宗的弟子们都要受一次罚,轻则从半个时辰里从归于山山脚跑到山顶,重则就是鞭刑了。 “明雪,那容公子叫你去做什么?”睡在她旁边的碧珠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让我去帮着翻译一些古尔兀语。”她回道。 碧珠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你是什么地方惹到了他,要像明语那样受罚。” “不会的,放心吧,你把被子盖好,别着凉了。”她对这样关心自己的碧珠越发的喜欢了,所以绝对不能让她在第十天的时候死去。 “嗯。”碧珠依言掖好被子:“明雪,明天开始你别忘了背门规啊,这里不是咱们虚室,可不能懒散了。” “知道啦,我绝对会好好背的,不拖大家后腿。”她说完也躺下,明天还要早起,她得养足了精神才行。 卯时一到,寒江雪所有人都起了床,内外门弟子开始练功,魔宗弟子虽不用修炼,但也得起来打扫背诵。 舒明雪起来后立刻梳洗一番,然后出了院子向凌云阁走去。 此时天还未亮,寒风也刺骨,她裹紧棉衣快步走着,经过风满楼前,舒明语已经不在,看来是被容是接进楼里了。 到了凌云阁,容非已经在练剑,院子里都是他流云般的身影。 她不好打扰,便站在门口瞧着,然后心里默记他的一招一式,上一世不管是容家弟子还是容非,都很少在魔宗弟子面前展露剑法,所以这样的机会难得。 突然,容非一个回身,剑气直袭她的面门,她立刻蹲下才堪堪躲过。 “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容非收了剑,拿起桌上的水喝了起来,他额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喝水的时候喉头滚动,诱人。 她忍不住咽口水,这一世她没服绝情丹,所以还是有些受影响的。 她知道,这厮绝对是故意的,他早知道她来了,故意做给她看的,至于目的,不用说,肯定是为了立威。 但事实是,容非并不是要立威,他只是因为想着她要来而分了心,所以她出现时失误了。 不过,她反应倒快,虽她上一世修为达到鼎盛,但那也是十年后的事,如今她还未开始修行,怎会有这样的机敏。 难道,一直是她故意在隐瞒?她其实来寒江雪的时候就是有修为的。 “见公子在练功,不敢打扰。”她并未被吓到,想她舒明雪,可是差点成了三十岁以下飞升的第一人。 “随我进来吧。”他抬脚向阁里走去,她也紧随而入。 进去后,他将剑放好,然后道:“书在桌上木箱里,你自己先看,我去沐浴。” 寒江雪的弟子,最擅长的恐怕不是剑修法修而是沐浴。他们睡觉前要沐浴,练功后要沐浴,逢年过节祭祀拜礼要沐浴,就连下山进城也要沐浴,比女孩子还要讲究。 不过这样一来,寒江雪的弟子仪表是众仙门中最好的,清俊出尘,颇有仙家风范。 “好。”她走到书桌旁,见上面果然有一个小紫檀的木箱,箱子里一本书页发卷发黄的古书,书页上用古尔兀语写着“小食录”三个字。 所以,这是一本美食书? 她疑惑的将书拿出来,伸手去翻页,突然手指一痛,抬手一看食指竟然被纸张划破了一条口子,正往外渗着血。 奇怪,旧书的纸张很软,怎么会划破手的,就算是现代社会的硬括的纸张,也得在快速翻看的情况下才容易割到手的。 她一边将手指放在口中吮吸一边看着盒子里的书,最后觉得应该还是巧合,不是别的什么问题。 将书从盒子里拿出随意翻了几页,里面的确是一些关于西洲各地的一些食物的记载,都详尽的写了食材的产地、选择以及如何烹饪。 这样的书怎么会是魔宗秘籍?怕不是容非在诓她? “怎么样?能看懂吗?”容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悄无声息的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之所以让她来凌云阁译书,并不是只有她同时识古尔兀和中州文字,只是为了方便他的计划罢了。 她回过头看向他,见他已经换了玄色暗金纹的弟子服,因为他离的近,身上的冷香也能闻的见,干净清冷。 “哦,大致能看懂”,她回过神,古尔兀语虽然难学,但原主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所以还是识得一些的。 “用中州文字写下来吧。”他指了指桌上的纸笔,然后在一旁坐下,看起来是要监督她写完。 “可这是一本关于西洲做菜的书,不像是什么秘籍。”她说道。 容非眉头皱了一下:“做菜的书?” 她点了点头:“对啊,如果公子不信,可以找旁人来看。” 他沉默着,不能理解仙盟费了那么大功夫找来的书怎么会是一本做菜的书,是仙盟弄错了还是她在说谎。 “你先写下来,我自然是会找人再核对的。”他回道。 “哦。”她只好坐下拿起笔,一笔一画的书写着,但被割破的那根手指却发热,而且还有些肿,不会是被书上的细菌感染了吧。 此时天刚蒙蒙亮,房间里还点着灯,她伏在灯下,认真的写着,神色专注,字迹娟秀,淡淡的墨香里,她看起来就像一个超凡脱俗的仙子。 但他告诉自己,这都是假象,她不是不沾染烟火的仙子,而是勾魂夺魄的女妖,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她啃的骨头都不剩。 到了辰时,是寒江雪早饭的时间,弟子们都去膳堂排队吃饭,饿了一天一夜的她得了容非的允许,快步向膳堂走去,而且还是抄近道。 所以到膳堂的时候弟子们还没来多少,没那么拥挤,她赶紧领了包子稀饭坐在角落里吃着,手指头这时候不热也不肿了,但是结了一个黑色的疤,她估计还是因为感染了的缘故才这个颜色,不过既然能结疤就表示快好了,所以也没在意。 等她快吃完的时候,碧珠她们才进来,她忙打着招呼,碧珠领了吃的坐到她身边,但吃了两口就没什么胃口,而且还有呕吐的症状。 她见碧珠无精打采脸却红红的,伸手摸了摸她额头,有些烫,看来是水土不服之症初现了。 “碧珠,你病了,可能是水土不服引起的,你现在就回去睡着,我晚点给你带药回来。”她担心的说道,其实水土不服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可能碧珠体质不好,所以上一世才丢了性命。 “不用了,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容氏又厌恶我们,你去哪里找药,我不想你犯险。”碧珠怕她受责罚。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有办法,回去你就躺着啊,别乱跑。”她说完匆匆离开。 回凌云阁后,容非还没回来,她就在院子里蹲着,想着怎么开口向他讨药,一边思考着一边用手摸着身边的一株吊钟柳。 不一会儿容非回来了,她立刻跟了上去,丝毫没有发现刚才被她摸过的那颗郁郁葱葱的花木,此刻已经像被吸干了精气一般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