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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循之?” 眼前那人听了他呼唤,很不好意思似的低下头去,“嗯”了一声。 山门前头有两个台阶,那人站在台阶下面,显得比任鲥矮了不少,与小师弟当年的身高仿佛,那姿态又和当年的小师弟犯了错要他责罚时一模一样。如此任鲥这才认准了眼前的人确实是自己的师弟,他既惊且怒,皱了眉,厉声喝道: “既然回来了,怎不敢抬头见人?” 顾循之是师兄一手养大,向来有些怕他。听他这么一声喝,犹如当头一棒。更缩得像个鹌鹑,只是垂着眼帘: “循之未遵师父教诲,失了道心,如今容颜憔悴,不敢见师兄。” 任鲥冷笑一声,随手抄起塵尾,往他肩上打了两下: “抬头,让我看看。” 顾循之被师兄打了两下,虽然不痛,却更紧张了。他听了呵斥,小心翼翼抬起头来。却也不敢抬得太高,生怕要和师兄对视,只好把眼睛往下低了一低,看师兄那一痕鲜艳似血的红唇。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然成了个老头子,师兄的美貌却一如往昔。一袭白袍极洁极净,浑身简直要放出光来,越发让人不敢接近。顾循之呆呆看着师兄的脸,嘴唇颤了两下,只觉得鼻子有点酸。 任鲥不知他在想什么,看他发呆,有些不耐烦。丢了塵尾,转身道: “进来吧。” 顾循之如蒙大赦,连忙进了门,转过头来小心翼翼把山门关好上了闩。再回头看师兄时,却见他正往原先自己住的那间屋里去。 顾循之以为师兄是在前面替他引路,连忙跟上,却见师兄驻了足,也不回头看他,只道: “你的房间已经改成了丹房,这里没你住的地方,晚上拿一副铺盖,上师父房里对付一宿去。好在现在开了春,那屋里倒也还不怎么冷。” 听师兄的语气,他的气显见着已经平了,话音冷冷淡淡的,叫人发寒。不过顾循之还没顾上听师兄的语气,愣了一愣,问: “师父呢?” “你走之后没几年就出门去了,看那架势是没再打算回来。怎么,你找师父有事?” 顾循之赶紧摇了摇头: “没、没事。” 任鲥答了话之后就没再理他,也不问他究竟是回来做什么,只当他不存在,转头进丹房去了。 顾循之呆了一呆,揣摩着师兄的脸色语气,没敢靠近丹房,只在余下的几个窟室里转了转。师父的房间早已成了书房,师兄的卧房倒是还和原来一样。顾循之不敢进,只好到师父原先那间房里坐。 师父那间卧室如今已经被任鲥改成了书房,到处摆满了经卷书籍,只有一张窄榻可以歇歇。顾循之此前在山风里站了一夜,如今气力衰颓,只想休息。却又不敢躺下,只在窄榻上坐了半个屁股。 他刚坐下,却见师兄又走来,扔给他两个蜡丸。 顾循之捏开一个蜡丸,看见里面是刚炼好的中品辟谷丹。 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看向师兄。 师兄皱了眉: “怎么?不过出去了几年,连辟谷都不会了?” “也不是……”顾循之答得十分艰难,“我年岁大了,要吃辟谷丹这东西……有点克化不动。” 顾循之说完了话,抬起头去看师兄,毫不意外地看见师兄的眉毛高高扬起,露出惊讶的脸。 任鲥是真的没有想到。 他这师弟离开这里已经有近百年,看他这模样,也知道他早已搁下了修行。任鲥能想象得出,他这些年经历了不少坎坷,可他没想到的是,他这师弟竟连辟谷都没能做到。 这家伙这些年究竟过得是什么日子啊?连辟谷丹都吃不得,难怪外表衰颓成这样。 任鲥哼了一声: “我这里没有给凡人吃的东西,你自己想办法吧。” 顾循之陪着笑点头: “循之知道的,我自己带了干粮来,不劳师兄费心。” 任鲥看着他那点头哈腰的模样一百个不顺眼。若是当年顾循之也显出这般唯唯诺诺的模样,任鲥肯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然而如今百来年没见,任鲥竟有些不知该怎么对待这突然出现的师弟,只得又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顾循之探着头,瞧师兄回了卧室,这才叹一口气,完全放松下来。他拿出个饭碗,将包袱里带的炒面往碗里放了些,烧了些滚水往上一浇,又配些咸菜吃了,总算觉得浑身都暖和起来,有了点精神。 他看看这书房里并没有床铺,晚上不知该如何睡,便走去杂物间里翻出一套旧被褥。这被褥不知几多年没人用过,又旧又潮,不过还不算太破。顾循之也顾不上许多,将被褥抱到门前去晒。顾循之刚在屋里暖和过来,出外一见冷风,不觉打了个寒噤。 外面风虽然冷,幸喜阳光还算充足。顾循之也不知这种天气究竟到底能不能把被褥晒好,只能先搬出去试试。 外面没有晾衣绳,顾循之从屋里搬了两把椅子出来,将被褥搭在上面。他的体力很弱,不过是干了这么一点活,就累得出了满身的汗,四肢也有些不听使唤了。他害怕着凉,赶紧回了洞府,坐在书房里的窄榻上喘气。 他坐了好一会才将气喘匀,低头看看自己枯柴一般的双臂,不觉叹了口气。 顾循之今年已有九十七岁,若以寻常凡人的年龄来说,已是十分高寿。不过若以修道人的标准来看,九十七岁还可算得上是青年人。倘若当年他没有离开此处,如今大约还是青年人的体貌。他当初一声不响地走了,将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也不怪师兄见了他就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