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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雲往回转过头,只看见几个学子离开的背影, 背影都差不多高,看不清楚脸。 他抿了抿唇,没有开口。想着许是错觉, 国子监怎么会出现那样的………人渣。 “那臭小子什么来路?怎么就得了裘大儒的赏识。” “叫程什么南,我就没在燕京听说过这号人……” “这是走了什么大运啊。” 住宿之外的木椅上议论声不曾停歇过, 阮雲从这路过,听了个一清二楚,他顿住脚步, 走近那些正说得起劲的人。 “你们说的是谁?” 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插了进来,几人没有多想,顺口就答了。 “还能是谁?就是今天新来的那个,叫什么……” “程方南。” 三个字如同重锤一般,在阮雲耳畔炸开,他眯了眯眼睛,意味不明地应声,“程方南啊。” 一字一句,柔和的声音里带着让人寒颤的狠戾。 几个学生反应过来搭话的人竟然是他,一时有些咋舌,“是、是他。” “几位兄台可知道他住哪座园?”阮雲轻勾着唇,笑得温和,却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心底毛毛的。 几人老老实实地开口,“松园。” “多谢。” 呆愣在原地的人看见他扬长而去地身影,一时迷糊起来,直到那背影走远了,几人又围着窃窃私语起来。 “雲兄和那新来的有龌蹉?”叶昭从他少见的冷笑中悟出些许不对劲来。 “是啊,有龌蹉。”阮雲含笑点头,他和程方南的仇大着呢,大到他想不择手段弄死他,甚至连正人君子也不愿意当。 “那雲兄打算怎么做?要不要哥们替雲兄收拾他?”叶昭有些期待,他最喜看阮雲不动声色就将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样子,当然,他能够从中插一脚就更舒坦了。 阮雲瞄了他一眼,轻笑着摇头,“裘大儒新收的门生,郑国公府未过门的姑爷,咱们需要亲自动手么?” “你说他是国公府的女婿?”叶昭几个瞪大眼睛,显然不可思议。 阮雲微微颔首,自呦呦同他说了之后,他就暗中调查过程方南的事,眼下国子监中嫉妒羡慕程方南的人很多,若是得知他的身份,知晓他是攀龙附凤才能够成了裘大儒门生,那些自诩清流却又不甘心的学生必定会嫉恨于他。 嫉妒会让人冲昏头脑的。 阮雲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学子越是敬重裘大儒,越会见不得他对一个攀高枝的小人好。” 他只需在旁侧扇扇风,这火就能愈演愈烈。 若是可以,他倒是想亲手收拾程方南,但如今程方南的身后有郑国公府的人在,他就不能亲自去,有些可惜了。 “这样会不会对裘大儒名誉有损?”叶昭皱眉。 如此一来,倒显得裘大儒是趋于权贵而收了程方南,要知道不知道多少读书人都仰慕于他。 “裘大儒?”阮雲不在意地笑了笑,“清者自清啊。” 裘大儒没做过的事,谁又会怀疑上他呢。 阮雲想起那日他与左山长谈论春闱之事时说及裘大儒时山长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一日山长他只说了四个字来评价裘大儒…… “名不副实。” — 日落西山,余晖将床幔染上瑰丽的夜色,住宿园子墙边的青竹随着一道带着湿气的风扑簌簌地响着,燃得通明的烛火下,一道青影伏在案几上,反反复复地查看着几封信。 在一众名册中,程方南翻了翻,手指忽然顿住,摩挲着名册上“陆长寅”三个字,翻开信息栏,册子中只草草提及其是燕京本地人,姓陆。 陆长寅是私生子,随母亲姓,其母因未婚而孕被撵出陆家,战乱时期陆母病逝,只余下他一人。陆家虽为陆长寅外家,却在两年前就已被陆长寅带着人亲自抄了。 三年前,大明刚立,陆长寅就应征成为锦衣卫,只用了短短一年半,就从最低等的位置爬上了都指挥使,其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当今之所以对其深信不疑,便是当年柴显微服私访时曾被 镇北将军府派出的杀手暗杀,陆长寅为其挡了箭,命悬一线。 关于陆家的消息早已无半分音讯,也不可能再查出其它什么消息。 程方南敛着眉沉思。陆母在外独自养孩子,无论如何也会与旁人接触过,只要他寻到与陆母接触的人,问个详细………便能知晓是真是假。 但当年四处战乱,京畿之地更是狼烟四起,逃得逃,死的死,想要寻到与陆母有所干系的人不是易事。 册子在跳动的烛火下轻轻翻动着,纸张磨擦出声,他眉头紧皱着,神色凝重。 程方南看见册子上的消息。两年前陆长寅曾于抄家路上救过一下一名女子,那女子原本是住在陆府的,后来偷偷跑去舞女的队列,在宫宴上跳了一场惊鸿舞,被柴显一眼相中。 若是没有记错……那果然就是如今独宠后宫的昭妃娘娘。 程方南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人出现在身后。 “你们去查一查昭妃娘娘的身世,查查昭妃娘娘之前……在什么地方,以及……她与陆长寅之间的瓜葛。” “是。” 黑衣人来无影去无踪,应下声后就消失了。 程方南靠在椅子方松口气,就听见“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窗棂上,落出清脆的声音,那东西跳了几下,落在案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