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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徐然转暖,满城杏花开,春将至。 乐意照例给霍赢递去一杯三分糖热牛奶。 霍赢从笔记本中抬起头,眼白拉满血丝,疲倦地看着乐意。 乐意摸着他的头发,说:“休息一下吧,你最近频繁用电脑,眼睛会疲累的。” 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一直在敲代码。 霍赢阖上电脑,“快结束了。” 语毕,他看向病床上神态安详的老人,再看一眼仪器显示越来越微弱的生命特征,他伸手替她掖着被角。 随后,两人走出病房,坐在窗台边的长椅上,乐意边喝橙汁边看着窗外大片大片的花海,白杏花、红桃花、粉樱花,医院开了个遍。 今晨下过雨,花瓣被打落洒了一地。 他们安静地坐在长椅上,谁都没有说话。 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步履匆匆,乐意看了许久,伸手拍着霍赢的肩膀,说:“想哭,就哭出来吧。” 霍赢摇着头,唇抿得发白,他缓慢伸手握住乐意的手,紧紧不愿松开。 乐意一手捧着他的头靠在自己肩头,什么也没有说,两个人安安静静依靠在角落的长椅上,呆了很久。 天边阴云滚动,越来越沉。 零星的雨线自高空疾速坠落,砸在地面,一点,两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顷刻间,天空再度飘起淋漓春雨,冷风挟裹着尘土与鲜花的气息,灌入病房的走廊,洗去浓重压抑的消毒水味道。 一场春雨连日下降,浸润了被凛冬冻结的城市。 春日湿冷的气息席卷整座城市,像是一场始料未及的龙卷风,骤然而来,带走冬的寒。 日历停在春至那天,陈奶奶离开人世。 既在意料中,又在预料外。 乐意请假陪同霍赢忙碌陈奶奶的后事,季尤被他爸善心放了一天假,来帮忙,主治医师也帮忙联系购买墓地事宜。 陈奶奶一辈子无儿无女,只有陈祥徽一个不靠谱的侄儿,显然霍赢不会通知他们,让那两人来打扰陈奶奶安息,于是没有举办葬礼,选好日子后,便去往墓地安葬。 春雨连下几周,空气也湿冷不已。 在周六时,乐意陪霍赢一起前去郊外墓地,他特意跟乐爷爷说清缘由,得到谅解后,叫来李叔送他们过去。 * 天色阴沉,细雨霏霏。 乐意和霍赢沿着山道石阶往上走,霍赢手中仔细抱住陈奶奶的骨灰盒,乐意撑伞放在两人头顶。 步行了足有半个小时,他们走到墓园门口,守卫大爷给他们放行。 下葬所需的人力是霍赢花钱在当地雇佣的,他们早早在墓园门口等候。 安葬的过程很快,他们又来的很早,大概十点钟就结束了。 所有人离开后,乐意看向站在墓碑前的霍赢,见他背挺得笔直,独自立在淋漓的春雨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坚韧固执,身影却极其孤寂,与第一次见他时十分相似。 那时,他在雪天孑然一身,兜帽罩在头上,瞧不清神色。 两个不同的场景相融,重合后,再乍然分开。 乐意凝视眼前的小少年,想好好安慰他。 他将伞伸过去,撑在霍赢头顶,又从身后单手抱他,说:“你还有我。” 霍赢没有说话,只默然牵住乐意的手。 * 乐意原本打算陪霍赢回陈祥徽家取东西,但霍赢不让,乐意便叫来张三陪他回去,以免陈祥徽发难。 等霍赢离开,他先去郊外会一会那个涛哥,说起来,他对这号人物真没什么印象,都不禁怀疑是原主惹来的。 乐意先跟张三联系上,再前去他定的目的地。 他专门选了人烟稀少的地段,以免揍人的时候引来麻烦。 等乐意到场地时,早已等候多时的周涛都快不耐烦了,他旁边的张三被他揪着耳朵骂了好几次。 张三恨恨的想,现在揪我耳朵,等会儿有你受的,死胖子。 乐意下车走到目的地,然后矮身系鞋带,全神贯注留意周围的情况,似乎有八个人左右,除开张三,还有七个,看样子得花十多分钟了。 他不紧不慢地直起腰,继续走,脚步放慢。 周涛朝身边几个小混混做了个“上去”的手势,几个小混混便放轻脚步,举着木棍跟在乐意背后,伺机而动。 乐意突然加快脚步,几个小混混赶紧追上去,不料乐意又猛然停下,他们没刹住脚,瞬间跑过乐意。 小混混们:“……” 藏是不可能再藏了,周涛朝身边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剩下几人,连带着他,一拥而上。 乐意随手抓起地上一把石子,反身朝追来的几人一一掷去,精准打中他们的额头,有些打中手背,疼得一下松开手。 他顺势捡起落地的木棍,迎面而上。 张三站在半人高的杂草堆中,边嗑瓜子边感慨:“幸好大哥换得早,不然还得挨顿揍。” 同躲草堆的,还有人高马大的李威,他从张三手中抓走一般半瓜子,一毛一样的感悟:“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两人齐齐看着外面挨揍的众人,老大爷似的安心蹲在草丛中。 这边,乐意抓紧木棍,对准袭击众人的屁/股就是一阵大力输出,下手一击比一击狠,不到五分钟,一群人被打得屁/股开花,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