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姻缘一线牵(下)
精致的绣楼临水而立,浅色的纱帘轻挽,说不出的柔美清丽,一个姿色可人的小丫头便如此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九小姐!九小姐!九小姐!” 青衣侍女闻声而出,轻掀开那似透非透的浅色纱帘,侧过身,后退了一步。 青白襦裙的少女手执竹卷翩翩而出,一双多情的桃花眼自带三分笑意,绯红的朱唇轻勾着,清丽脱俗得好似不是凡间颜色,举手投足间有着女子少有的大气,“银心,英台可是将玉jiejie带去猜灯谜了。” “九小姐放心,小姐她带黄小姐东西逛了圈,而且说了些花灯谜赛上的妙闻趣事,还说了不少关于什么才子佳人的事。现已将黄小姐给哄得不知天南地北,直往花灯谜赛那里赶呢。”银心笑盈盈地行了个礼,答道。 眼前的这位少女正是方才与马文才比文采口辩的少女。 她的身份可不凡,是上虞玉水祝家庄的九小姐祝英怜,表字文昭。庄里人称铁娘子,祝九小姐自小跟着要强的祝夫人历练,能持家理财,而且文武双全,琴棋书画,绣工舞艺,也是样样精通,不输男子。心思慎密,行事稳重,生得也貌美不凡,是祝家庄上下的骄傲,是祝夫人最为看好的女儿。 而银心口中的小姐,则是祝家庄的十小姐祝英台,表字文韵。天生机灵讨喜,能言善道,古怪的心思一堆又一堆,古灵精怪得很。喜欢读书,是一家上下的心头宝,是祝夫人捧在手心的珍宝。 至于那黄小姐,是祝家庄世交―黄家的小姐,是品淑德娴的名门淑女,叫做黄良玉,表字子姝。与九小姐十小姐是挚交,更是八少爷的心上人。而此番花灯谜赛,就是替八少爷与王小姐牵红线。 祝家有八子两女,八郎祝英齐,表字君亦。年少有才,公子如玉。 祝英齐心慕于黄良玉,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黄良玉对祝英齐却始终是恭敬有礼,却无情爱之意。 这可急坏了祝英怜和祝英台,两人一商量,还是由祝英怜拿的主意,决定替月老,牵红线。借着花灯会的幌子巧牵红线,而且花灯会是由祝家管的,也好行事。 “甚好!”祝英怜含着笑点了点头,吩咐银心道,“银心,既然英台已经成功,你便哄八哥去花灯谜赛等待,好让他们两个相遇。” “是,九小姐!”银心应声退下。 “青衣!”她轻勾了勾唇角,轻唤了一声。 “小姐!”青衣侍女应着上前一步,面容从容不迫,淡定自若。她是九小姐身边的老人,从小与九小姐一起长大,对九小姐的心思也能猜出几分,行事稳妥,心思灵巧,“小姐放心,花灯谜赛那里,我已经叫刘福满办妥了。船,还有火树银花,也已经备上了。” “很好,我们去花灯谜赛那看看,千万不可出一点差池。”祝英怜不由得想到了上午那个文采非凡的白衣公子,总觉得不妥,不怎么放心。对方也同八哥一般是文武双全的佳公子,并不是什么绣花枕头草头包的人,而且看他的性子也争强好胜,万一他来横插一脚,八哥的风头可是要被他分去一半,那对她的计划可是有不小的影响。 方才,她还觉得这白衣公子文采非凡,颇有好感。现下,她讨厌极了这个妨碍她计划的不稳定因素。 这厢主仆奔忙不已,那厢的马公子却是闲来无事,东转西溜达,还真被祝英怜猜中到了花灯谜赛的地儿。 “这位公子请稍等,请戴上面具,再进去。”仆人见着华服锦衣,便知来的人又是什么大人物,客客气气地拦住这对主仆并解释道,“想必公子不知道吧!这上虞花灯会中最负盛名的除了文比武斗,不外便是这花灯谜赛。” “男子猜灯谜,赢取花灯赠予心爱的女子;女子比琴比画比舞来夺头名,并将绣有自己名讳的手帕赠予心上人,还有灯谜赛!男子夺头名者可得花灯王,这灯王可保人一生平安,得一好姻缘。” “但花灯谜赛中有一规矩,男子需戴面具,女子需戴面纱。这取的便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之意。这里面,不看家世样貌,只看才识人品,所以请您选一面面具戴上吧。”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呵,有趣。”马文才的唇角扬起一个冷冷的弧度,随手选了面鹰纹面具戴在脸上,便饶有兴趣的走了进去。 “你做的很好,这是我家公子赏你的。”马统面无表情地将几两银子丢给了奴仆,出手阔绰。叫那奴仆连连叩谢,而马统冷笑一声,理都不理,便走了。 “好漂亮啊!老伯,这个花灯怎么卖?”少女一身娇俏的桃红色长裙,上缀着点点绿意。那浅色的眼眸如水般,含着柔软的笑意。那柔软可人的模样惹了不少公子驻足旁观。 “哈哈!小姐,这花灯可不是卖的,而是送的。”那老伯看了那小姐一眼,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把做好的花灯一个个摆开了在架子上。 “送的?”少女疑惑地看向老伯,觉得新奇。 “是啊,送的!”老伯用白布擦了擦汗,爽朗地笑着,指着架子上那一盏盏可以说是精致绝妙的花灯,开了口,“这些,还有那些都是送的。小姑娘是第一次来花灯会吧,不知道规矩吗?” “是的,老伯。子姝今年第一次来花灯会,老伯这花灯做得真好看。”少女轻轻柔柔的冲着老伯笑了笑,那薄纱也遮不住她的好颜色,让四周的公子蠢蠢欲动。 “子姝?你可是黄大户的女儿,黄良玉!”听见‘子姝’二字,老伯颇为惊奇的看了她一眼,还有些不敢置信地嘟嚷开了,“怪了,怪了,黄老赖那老货居然会有一个这么水灵又好脾气的女儿。” “老伯,您认识我爹?”黄良玉见老伯给自家父亲取外号,也不恼,反而还温温顺顺地开口问他。 “不认识,我才不认识!谁会认识那个尽会赖账的家伙?”老伯嫌弃的撇撇嘴,颇为不满地开口,一边又忍不住的嘟囔开了,“谁会认识那个家伙了。上次拿了我的金玉膏还没还呢,估计又要赖账了。” 黄良玉无奈地笑了笑,冲着老伯行了个礼,开口询问,“不知道家父欠老伯些什么,子姝身上尚有些银两,可代家父先还与老伯。若是不够,也请老伯见谅。” 她说得真挚诚恳,说完也立即解下了腰间的荷包,要递给老伯。 “这是黄老赖欠的,你代他还什么还!要是被祝傻、马狐狸、王跛子、老酒鬼知道我让一个小女娃还钱,指不定要笑话我到什么时候呢!你这女娃,不是在故意害我么!” 老伯一把推开黄良玉递过来的荷包,一脸郁闷的开口,“算了,赖账就赖账吧。反正黄老赖这个老赖不是第一次赖账了,我就当那金玉膏喂了狗算了!” 见此,黄良玉只好收回了荷包。她虽颇为好奇老伯口中的‘祝傻’、‘马狐狸’、‘王跛子’、‘老酒鬼’是何许人也,但大家族的教育让她恪守礼节,并没有唐突的去问,而是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她是蕙质兰心,细细揣摩,也隐隐猜出了一个。 既然‘黄老赖’是她的爹爹黄景逸,那么‘祝傻’极有可能是与自家世交的祝公远,祝叔父。 “既然玉儿你是第一次来这花灯会,那老伯就托个大,给你介绍介绍。”老伯郁闷了半天,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对于黄良玉这懂事的小姑娘,他还是十分喜欢的,开口便直插要点。 “多谢老伯。”听见老伯叫她玉儿,黄良玉立马认定这老伯与父亲交情不浅。 “谢什么!应该的。”老伯很是爽利地摆了摆手,开口便说,“这花灯会上有文比武斗,还有有名的就是这花灯谜赛,说起来倒也是怪事。嘿!祝傻当年是个傻的,想不到生出来的孩子却是一个比一个聪明,尤其是那老三,老八,老九,老十。也就是祝英明,祝英齐,祝英怜和祝英台。而这花灯谜赛就是英怜那小姑娘弄出来的。” “这九丫头啊,是个心思灵巧的!定了这么个规矩:这花灯谜会啊,要进来。男的,必须要戴面具!当然,老伯是来送花灯的,自然是不用戴了。而女的呀,必须要戴面纱。而场上的花灯你只有猜对了灯谜才能拿走!不然给钱也没用!这对老汉胃口!还有……” 这话才说到一半,一个声音便插了进来。 “玉jiejie!原来你在这啊!呀!胡广生大叔!你怎么也在?你上次答应给我的百花露做好了没?都一个月了!你是不是骗我!”一个身穿浅黄色华服的小公子正一脸惊喜地走来,身后还跟着个穿粉衣的侍女。 “天哪!祝英台!你怎么来了!” “英台!小荷!快过来!我在这!” 看着身着男装做翩翩公子打扮的祝英台越来越近,胡广生老伯苦叫一声,而黄良玉却是恰恰相反,满脸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