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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太平, 就是狄仁杰亦有些意外。 自相识开始,她是君,他是臣,他从未以这般愠恼的语气同太平言语。 太平跟了上去, 薛绍,等我,那mdash;mdash;你是怪我玩弄了旁人,还是在怪我玩弄了你?rdquo; 薛绍没有说话了,但步子却走的更疾,似乎想要勉力逃避些什么。 狄仁杰看出了他的心思,在他们身后微微笑了笑,驸马留步,殿下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救你的性命罢了,殿下自然是在意你的。rdquo; 太平止主脚步,回过头向他笑了笑,大人,这件事情必定要谢谢你啊,母后那儿,定不会牵连大人的。rdquo;说罢,便又去追薛绍了。 少女的笑意总像雪地中的阳光,叫人挪不开眼,也能心旷神怡。 狄仁杰虽只是旁观者,但他大抵是明白薛绍的心情的。 像是太平殿下那样长在深宫中美好的女孩子,又有谁会不想一生一世都守候在她的身侧呢。 只是他更明白,薛绍与殿下这一走,朝中的那些事情,还有武皇陛下便要落在自己头上了。 薛绍出了狄仁杰的宅邸,便立即解开了缰绳,翻身上马。他的手指还带着牢狱中留下的伤痕,他速来温和,尤其是待太平。却像是从未这般恼怒,头也没回,便要扬鞭驭马。 【薛绍看上去是真的生气了。】007有点悲伤的说。 这是真的,毕竟无人再能体会到薛绍的心思。 前一刻发着疯的想去阴司祭奠亡妻,下一刻便知自己被戏弄了。 那这些刻骨的悲恸在她的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大抵不过是一场玩笑罢了。 少女吐了吐舌头,便要去拉住马儿的缰绳,等等,你以为你能去哪儿。rdquo;她赌气道。 薛绍淡淡没有看她,面容沉静。与你无关。rdquo; 太平知道他生气,也没有和他争论,便安安静静站在那儿,看着薛绍能走多远。 果不其然,薛绍前行几步,却自动停了下来。他忽然将马掉了头,转过身来看着太平。 沉默片刻,他轻轻抿了抿唇,终向太平伸出了手来。 太平眨了眨眼,却似乎正在赌气,并没有去接他的手。 在泼天的暮色中,其实长安城已有些乱了。 叛军的轨迹从山西出发,到了长安城外的驿馆,距离长安不过几步之遥。 也亏得是历经大风大浪的武皇,才未曾临阵而乱,仍坐镇大明宫,抵御叛敌。 薛绍环视着四周的情形,最终看向了太平,一字一句道:太平,你是武皇的公主,可我亦是家中的嫡子,生死大事,能不能勿要如此任性。你根本不知,你使的这一计,会让多少人发了疯的想要随你而去hellip;hellip;rdquo; 他的话忽然就顿在此刻,没有再说下去。 太平仰着头道,忽的笑了一下:难道我真的死了,你就想随我而去?rdquo; 薛绍抿了抿唇,没有言语。 此刻,忽然从东接那边,百姓成群结队的,看上去皆像是逃难之人。 薛绍微微愣了愣,太平的假死使得叛军与大明宫的矛盾激化,看样子,琅琊王是将太平的死也算在了武皇的头上,哥哥他们是要提前出手了。 他向太平伸出手,将她一把抱在了怀中,沉声道:别说话,快走。rdquo; 太平闭上了嘴。 顺着太平的指引,薛绍策马来到了狄仁杰购置的宅邸,由于太平为了不引人注目,故意绕了京畿的小道。他们快到的时候,已是入夜了。晦暗的天幕全然覆盖下来,薄薄的一层光仍显得温暖而安心。 薛绍并没有疾行,他们就这样慢慢地驾着马走着。 太平等着等着便有些困倦了,脑袋依偎在薛绍的肩头,慢慢的陷入了昏睡中,十指也不由得扣了上去。 薛绍下意识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她睡得更沉。 彼时黄昏日落,人群的声音小了。肩上的少女这么安静,对薛绍而言,这已是极难得的安稳了。 他不想与她争,甚至不愿去责怪她,方才只是实在难以忍受。无人明白当他在死牢中得知太平死讯时,那种天崩地裂的感受。 无论是什么东西得而复失,已是上天垂怜。 顺着太平所记起的路来到京畿,他才看到不远处的确有一间宅邸。 将马儿在旁侧的槐树上拴好,薛绍又去抱太平离开。 太平睡着的时候很乖巧,就在他的怀里打了个滚,谁也看不出他们方才是吵过架的。 薛绍看了一会儿,最终轻轻在少女的额上留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mdash;mdash;又像是少年任性的印记一般,这个女孩子,是我的。 抱着她入内后,薛绍的神思也不由微微一怔。 这儿的布置有书案,鱼塘,与天子脚下的薛府一般无二,就仿佛还是幼时呆的那个地方。 最重要的是,母亲早已被狄仁杰接到了此处,家中的仆妇都还是那些。这大抵就是太平的主意,虽比不得天子脚下那般富贵宽敞,但这才是他心中的家啊。 城阳公主远远的见了薛绍,不由得热泪盈眶,看见他怀中熟睡的太平,才压低了声音,hellip;hellip;绍儿,狄大人已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母亲了,此事,你还能活着,多亏了太平啊。都怪你那个哥哥作孽,他自小便倔强惯了,现下竟什么都不顾了hellip;hellip;rdquo; 薛欠首一礼,轻声打断了城阳公主,母亲,孩儿很好,想必大哥也很好,您不必担心了。现下hellip;hellip;孩儿先送太平进去,再来给您请安。如今长安的叛乱未平,还是乱世,还请母亲与身边的人一切都需得小心行事。rdquo; 城阳公主点了点头,身侧的嬷嬷连忙上前扶住她。 武皇那边hellip;hellip;rdquo;城阳公主的声音显是有些惧怕的。 薛绍摇了摇头,温声答:陛下一言九鼎,她既已下旨宽恕了薛家,便不会再派人追杀为难了。rdquo; 继而薛绍便向屋内走去,将少女放下,掖好了被角,还未转身走出房门,便听闻她发出了轻微的叫声。 hellip;hellip;薛绍,等等。rdquo;她小声说。 薛绍随即止主脚步,有些不安地看向她。 太平的睡相一向不安稳,这几日颠簸以后更是如此,他不由得走近了几步。 薛绍hellip;hellip;我喜欢你,想hellip;hellip;永远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噢。rdquo; 薛绍凑了上去一些,才听清了太平的声音。太平的手开始不安分了,来扯薛绍身上的袍衫。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很僵硬。 是那种本能的僵硬,在旁人面前绝不会显出一分一毫。 薛绍hellip;hellip;rdquo; 这声轻柔,还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呢喃落到普通人耳中,分明就只是一种缱绻的倾诉。对薛绍而言,却绝然不同了。 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引诱。 从上元灯节第一眼相见时,就从未停止过的,能让人食髓知味,万劫不复的引诱。 沉默了许久,薛绍终于握紧了她的手,再也没有从她身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