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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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嘴放干净些。” 盈袖忍着怒,把包子放在地上,她绝不会再吃一口陈家的饭。 “小姐莫恼啊。” 百善挑眉一笑:“喂狗的粗贱东西罢了,不值什么的,只是下次要吃,得知会我们一声。” 见大奶奶脸窘得通红,泪眼盈盈的,百善的心竟也疼了下,这男人轻咳了声,笑道:“我过来跟小姐说两句话,没别的意思。瞧小姐对尼姑挺好的,想来是要给她风风光光办一场事了。咱们义庄的板不好,正巧,高县令姨太太年前没了,托大爷高价买了块楠木,做了副好棺材,小姐要不要?” 盈袖有些心动了。 “这下葬分两种,一种是裹了草席子埋乱坟岗子里,任野狗狸子刨开叼去;另一种是请阴阳先生,好生相个风水宝地,紧接着寻几个匠人,把阴宅盖好……最后再叫和尚念三天经超度,这才算把后事办好了嘛。” “这,这得花费多少。” 盈袖小声问。 “一百两开外了。” 百善清理着指甲缝儿,偷偷看了眼外头,笑得很坏:“关键是那块楠木的板贵。” “我没这么多钱。” 盈袖咬牙,她似乎知道这刁奴想做什么了。 “没有,可以挣嘛。” 百善舌尖轻舔了下唇,大着胆子,瞧向大奶奶的明艳的侧脸,两只拳头相碰,弄出异样的声响,使劲儿暗示。 “你想叫我卖身?” 盈袖咬牙恨道。 “呦,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百善莞尔,循循善诱:“好姑娘,这都是迟早的事,你跟他服个软又能怎样。” “他做梦去吧。” 盈袖大怒。 听见这话,百善冷笑数声,学着大爷的样儿,懒洋洋窝在椅子上,不屑道:“你倒是说说,除了这条路,你还能在哪儿找着钱?去酒楼妓馆卖艺也行,可是吹拉弹唱,你会么。” 盈袖一怔。 过去在南方时,杨柳河畔多秦楼楚馆。她邻居从良前是个暗娼,弹了一手好琵琶,闲来无事串门子时,倒是给她教过两手。 “敢问小哥,曹县最大的酒楼是哪个。” 盈袖起身,微笑着给百善见了个礼。 “那要算升云酒楼了。”百善皱着眉回答。 “在哪儿?”盈袖又问。 “在你上午遇到欢二爷附近。” 百善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了,坐直了身子,轻声问:“你打听这个作甚。” “没什么。” 盈袖看了眼柔光,嫣然一笑,拧身离去,走之前撂下一句话: “等着,我这就去筹钱。” …… 百善半张着口,痴愣了老半天才缓过神儿来。 男人噌地一声跳起来,弯腰捡起大奶奶刚咬过的包子,忙不迭地往出跑,嘴里不停地叫唤“糟了糟了”。 跑到外院后,百善先是叫了个暗卫跟上小姐。 随后,他疾步跑向上房,也顾不上礼数,一把推开门。 瞅了眼,嚯,大爷正躺在床上歇觉呢,他此时穿着厚软的寝衣,翘着二郎腿,手里转着折扇,唇角还勾着抹笑。 “大,大爷。” 百善磕磕巴巴地喊人。 “怎么了。” 陈南淮睁眼,笑着看向百善,神情愉悦,低声问:“她把尸首收拾完了?你怎么跟她说的?” “这这这……” 百善有些难以启齿,用手帕托着包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床边,然后跪在地上,两手紧紧捂住脸,怯怯道: “爷,我把事儿办砸了。” “怎么砸了?” 陈南淮笑了笑,瞅着床边的包子,指尖轻抚着上面那个小小牙印,柔声道:“说罢,爷不打你。” “奶奶说,说,哎呦!” 百善使劲儿抽了自己一耳光:“她要去酒楼卖身去!” “什么?!” 陈南淮大惊,立马下床穿衣。 男人脸色阴沉的厉害,骂道:“了不得了,了不得了,老陈家祖坟要冒青烟了。她这是要下我的脸面么,不识好歹的东西,瞅着我心慈手软,就敢在我头上撒尿了。” “爷,爷您别动气。” 百善怕挨打,不敢过去,眼睁睁地瞧见大爷气的连鞋都穿反了。 百善狠狠心,鼓起勇气跪行过去,帮大爷穿衣,试探着问了句:“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哼!” 陈南淮重重地冷哼了声:“她既然敢当婊.子,我他娘的就敢当嫖.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15 16:32:21~20200316 20:3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如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章鱼哥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乔巴超人不会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2069306 13瓶;乔巴超人不会飞 5瓶;烟火流光、苏懒懒、长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陈盈盈 天色将晚, 寒气逐渐涌了上来。 街面越发冷清了,商贩起码少了一半。县衙的军牢们到处抓贼人,抓便抓吧, 可这些为虎作伥的混账, 居然欺压到老百姓头上,城北卖豆油的苗掌柜, 多好的人, 居然全家都叫扣走了,就连四邻都没能幸免…… 盈袖听了一路,也心惊胆颤了一路。 果如百善所言, 曹县已经乱了…… 可再乱, 达官贵人们该享受的一样不差, 几个大的酒楼和妓馆依旧热闹非凡。 因早上走过, 盈袖不用询问就找到了升云酒楼。 她没进去, 躲在角落里踌躇了良久。 偷偷瞧去, 升云酒楼就在三丈之外,真正是个气派所在, 外头长杆上挂着五彩旌旗, 日头还未落下, 就已灯火通明。 酒楼里不断有茶饭量与酒博士吆喝小二,给贵客们端酒食;腰间系着枣红色的手巾的中年妇人如同穿花蝴蝶般, 到处穿梭着给客人斟酒添茶; 一些从外头进来的闲汉,端着满是干果、rou脯、瓜子儿的木盘,点头哈腰地找寻生意; 还有数十个浓妆艳抹的妓.女, 她们有些坐在酒桌前陪着喝酒玩乐,有些站在廊子下,等客人叫, 而有些比较大胆,抱着琵琶直接上去弹唱,讨点赏钱。 …… 盈袖紧张地心咚咚直跳。 她是街面上长大的姑娘,自然知道迈出这步,意味着什么。过去为了贴补家用,偷偷画了春画,饶是这样,都叫哥哥嫂子责骂了许久,更别提做这样的事。 可……为了柔光,她愿意的。 想通后,盈袖俯身,在墙角的雪堆里挖了些不太干净的雪,双手搓成水,扑在脸上,然后用袖子细细擦,洁了面后,她用手指把稍稍有些凌乱的发丝捋顺。 做罢这些事后,盈袖低着头,大着胆子走向升云酒楼。 谁知还没踩上镶了铜的台阶,立马有个凶巴巴的小二上前来,拿着手巾驱赶她: “走走走,去其他地方要饭去。” 盈袖臊的脸通红,居然将她当成了乞丐婆。 低头一看,她的确太不堪。 五钱银子一身的袄裙如今脏乱不已,被污血弄得极脏。 “小哥好。” 盈袖微微屈膝,深呼吸了口气,抬头。 “呦。” 那小二瞧清了“乞丐婆”的样貌后,瞬间惊住了,说话也温柔了几分:“姑娘,你有事么?” “我,我,我……” 盈袖股足了勇气,低声道:“我有点事,要见你们掌柜的,可不可以。” 女孩只感觉喉咙像被堵了,实在难以启齿,可一想到柔光,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想在你们酒楼,卖,卖艺。” “哦。” 小二了然一笑。 他打小就在酒楼做活儿,这些年见多了那些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来酒楼卖,还不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不然谁肯吃这口饭。眼前这位姑娘瞧着面生,口音也不像本地人,身上又脏又臭,可架不住人家脸子美,身段也窈窕,估摸着是急用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