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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就要进腊月了,这日王夫人又抽出空来递折子请进,到凤藻宫看望女儿,几乎是一坐下,她就迫不及待地说起了一件家里的新鲜事,这些日子你凤jiejie家里事情多,也不能消停,这一次倒是没准备多少东西。等过了正月,我也腾出空来,再安排别的事吧。

    元春最近完事不愁,这一胎坐地也没有那么难受,听到王夫人的话,自然就生出些好奇来,扬着眉问:琏二嫂子家里有什么事上次听您说,她也又有喜了。

    是啊,她在生养上有些艰难,又要帮我cao心家事,自己家里面也不省心前些日子,你/大/爷把你琏二哥哥给打了,脸都伤了两处,可不是大事幸好你琏二哥哥用不着去考科举,不然若是脸上落了疤,还不知道要多折腾呢。

    大爷怎么会打琏二哥哥我记得母亲说,琏二哥哥这些年做差事越发用心有条理了,可不是出息了

    王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才为女儿解释这里面的事,这里面的事我也是听说你/大/爷前些日子不知道在哪里看中了几把就扇子,让你琏二哥哥拿着银子去买,你琏二哥哥拿了五百两去都没买回来,你/大/爷就抱怨琏儿没用后来,又有咱们本家的一位老爷,就是先前你林meimei在南边时的那个老师,为了讨好咱们家,竟就把这事给办成了。那些个扇子都送来了不说,还没让你/大/爷出银子,为着这事,你/大/爷就对你琏二哥哥很有些不满,又不知出了什么别的事,就动了手。

    这些话,王夫人原本就是随口说的,元春听了却很上心,怎么拿了扇子来,还没出银子天底下竟还有这样好的事

    听说是那位贾老爷想了个法子,借着由头把那人的家给抄了,扇子充了公,是卖是送,可不就他说了算了。

    元春听了,当下眉头就是一立,但是看着王夫人不以为然地神色,又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没有发作出来。不过,听了这事之后,她也就没有了敷衍母亲的心思,说了几句话,又借口乏了,打发走了王夫人,叫柳五儿进来说话。

    五月里出了那事,我之后也敲打了太太几次,原以为家里人应当已经有所收敛了。但是今儿一听,反而还变本加厉起来这样不知道收敛,日子长了,肯定是要惹出祸事来的!

    扇子这事柳五儿也是知道的,但是她可说不上来这事和贾家的败落有没有关系。不过,既然元春这样看重这件事,那或许就真的是败家的根源之一。

    可是,她们在后宫之中,对家里面的控制原本就不足,更何况这事明面上还有贾雨村顶在前面呢,但是柳五儿依稀记得,贾家败落之后,主审这件事的官员就是贾雨村

    娘娘还是先不要动气了。她嚅嗫着劝元春,这是大房的事呢,太太就算想要约束,小婶子也管不到大伯身上,就连老爷,顾忌着孝悌,也很难挟制住大老爷啊。再说,不过是几把扇子,就算真闹了出来,最多也就是皇上让人去申斥几句罢了。

    元春现在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虽然已经进入了平稳期,但是柳五儿已然不敢冒险,让元春因为这点事落了胎。因此,虽然不齿于贾赦和贾雨村的所作所为,柳五儿现在也只能尽量淡化这件事或许会带来的影响,大事化小,让元春不至于过于生气。

    这哪里会是小事!元春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都已经做出为了几把扇子毁人家业的事了,这一胎若是个儿子,家里人还不知道要张狂成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我指使的呢!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或许是真的动了情绪,元春的肚子瞬间就不舒服起来,柳五儿见了也有些慌,忙让小宫人去传唤太医,又让青芸带着人去熬安胎的汤药,自己跪在元春脚边,给她按手这还是在元春上一次待产时,柳五儿跟太医院里的太医学来的法子,可以缓解孕妇不适的。

    动了胎气,这事可大可小,在太医过来看过之后,皇上、皇后也分别遣了人过来探望,又送了不少东西。元春客客气气地应付过了他们,让青芸好声好气地把人送出凤藻宫,才又找柳五儿过来商量,你说,这事要不要还像上次那样,提前在陛下跟前透个口风省得日后被别人翻出来,在陛下面前搅风搅雨。

    您现在还怀着身孕呢柳五儿原本想劝元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等诞下这个孩子,一切都消停了再说。但是看着元春阴沉的脸色,说到一半的话又硬生生收住,想了想才道:依奴婢看,这事现在闹出来,咱们家还不一定会得不是那是那位姓贾的大人在弄权呢,咱们家不是原本想出银子买来着也没有胁迫那人,更没有仗势欺人的意思,他不卖,也就算了。现在让皇上知道了,还能显得娘娘您深明大义,不姑息娘家人

    元春的脸色这时才稍微缓和了些,我也不求着陛下真的能放过咱们家,可是大房做出这样的事,我们二房为什么要跟着吃瓜落能保住自己的父母兄弟就是我的全部所求了,宝玉那样安稳的性子,哪怕不求科举闻达,安安稳稳地做一个田舍翁还是绰绰有余的吧我对他的要求,也不过就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