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方明策玩笑般问她不再考虑考虑了? 宴阳浅笑摇头,说:我有数。 如今,宴阳已经是一个很有底气的人了。 不光是因为她一直以来的强大心理给予的精神支撑,还有物质方面的——她收下了那套四合院。 这是卫明慎的要求,也可以说是唯一请求。宴阳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明白他曾经说的让她有个依靠究竟是何意。没有再多婉拒,她接受了。 一应手续都是陈砚辉代办的,看见宴阳之后,笑得跟朵花似的。 “宴小姐,终于啊。” 这句话,半是调侃,半是感慨。颇多不易,尽在其中了。 宴阳什么也没说,结束之后请他吃了顿饭,席间,拜托他多帮助卫明慎。 陈砚辉被她这话弄得有些没头没脑。在他看来,卫明慎是老板,哪里是需要他帮助的人物。可一看女孩儿郑重的模样,玩笑话就说不出口了,一杯酒碰了出来,仰头一口饮尽。 “好。”他说。 * 签完合同后,报备过封俪,宴阳正式入职了。 工作地点不在燕城,而是在杭城——方明策在那边开了分公司,托了手下一员大将徐安带着宴阳前去打江山。 宴阳还挺兴奋的,有种开疆扩土的感觉。 临上飞机前,她给卫明慎打过一个电话。彼时他还在西北,猎猎风沙中,他的声音有些哑,却异常温柔,细细地嘱咐了她许多。宴阳听着,两人直到飞机起飞了才挂断。 “男朋友?”飞机起飞后,徐安笑问。 宴阳想了想,答:“是我的另一半圆。” 这个回答非常有意思,徐安笑了,看着宴阳的目光,满是欣赏。 * 到了杭城之后,公司初创,一切都非常的忙。宴阳常常加班到夜里两三点,回到租住的小公寓时,整个人都面了软了。 可即便如此,她仍是坚持每天跟卫明慎通电话。 这段时间以来,宴阳渐渐感觉到卫明慎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之前刚在一起的时候,卫明慎可以说是对她百依百顺,当然,也有管束的时候,但口吻大多也都很温柔。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依然很纵容她,只是在有些事上,相当坚持自己的原则,尤其是在事关她健康上。 比如他就对她经常加班非常有意见,多次提过让她缩短工作时间。宴阳一开始还好声好气跟他解释,可说的多了,她就有些不耐烦了。 是的,不耐烦。宴阳鲜少有这种情绪,可她毕竟也是某人钦定的“呛口小辣椒”,没点脾气怎么能对得起这个称呼?于是在一开始的一点点不安和检讨之后,宴阳就心安理得地对卫明慎使性子了。 卫明慎显然很受用她的这点小情绪,有的时候还故意添把火,就想听她跟他闹。比如——吃醋。 因为宴阳在通话中提过直属上司徐安超过三次,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卫明慎就有些不快了,是真的流露在外的不快。宴阳察觉以后,哭笑不得。 “我怎么感觉我们在彼此面前暴露的‘坏毛病’越来越多了,这样下去还没等变成老夫老妻就腻味了怎么办?” “这是好事。”卫明慎说,“等到我们见证过彼此最糟糕的时刻,以后就百毒不侵了,谁也拆不散我们。” “我又发现你一个坏毛病了。”宴阳说,“油腔滑调。” 卫明慎笑了:“这个毛病怎么能隔着电话线发现呢,是不是当面体会一番,才知道到底怎么油怎么滑?” 他难得说荤话,宴阳却沉默了。 卫明慎察觉到她的情绪,低声说:“阳阳,我想你了。”心理的想,身体的想。 * 一晚的放纵之后,第二天宴阳神清气爽地到了公司。 昨晚的情不自禁,除了有思念因素作祟之外,也有发泄压力之意。最近工作实在太多太忙,饶是她是出了名的好心态,也快承受不住了。她想,卫明慎也是一样吧。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宴阳终于等到卫明慎即将来杭城的消息。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宴阳在办公室里兴奋地跳了起来,忙完手头的工作之后,就跑去杭城最大的商店疯狂扫货,还强烈恳求徐安给她预支年假。 可就在她迫不及待等着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忽又收到一个消息:卫明慎出车祸了,在来杭城的路上。 第12章 宴阳是在跟卫明慎的秘书方进打电话的时候得知他出事的消息。 起初,方进还瞒着她,怕她知道了着急。可宴阳是多么聪明的一个女孩儿,眼瞧着距离原定抵达杭城的时间点越来越近,而卫明慎那边仍没消息,就知道不对了。再一听电话里方进的语气有些闪躲,直接就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的语气很强硬,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方进沉默片刻,说来的路上出车祸了,现在卫明慎正在医院,而他也正往医院那边赶。 宴阳已经顾不得问他怎么没跟他一起,挂了电话,直接去找徐安请假。 徐安被直直冲进来的宴阳吓了一跳——他还甚少见她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得知她请假的缘由,他也脸色微变,拿起外衣说要送她去机场。 宴阳没拒绝。 因为卫明慎是在快下高速的时候出的事,就近送的一家三甲医院,距离她公司所在的区很远。有车送,会好一些。 * 两人收拾好东西即刻出发。 此时距离车流高峰期还有一段时间,路上并不怎么堵。徐安思及宴阳心急,将车速又放快了些许。可饶是如此,宴阳的脸色自上车起就没有好看过。 “不会有事的。” 徐安安慰她道,颇有些无力的样子。宴阳仿佛没听到,好久才轻嗯了一声,出神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徐安没再看她,专心开车。 半个小时后,车子顺利抵达卫明慎所在的三院,宴阳一下车,向徐安道了声谢就立马跑了进去。徐安原本拔钥匙的动作停在了那里,注视着她慌慌张张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重新拔下车钥匙,下了车。 宴阳这边,早就趁着这点功夫到了急诊大厅,一边走一边给方进打电话。等了好久没人接,干脆直接去了导引台,问卫明慎现在在那里。 护士被她吓了一跳,颇为谨慎地看着她。 “你是谁?” 宴阳被这么一反问,才知道自己糊涂了。卫明慎是何身份,护士怎么可能直接告诉她他在哪儿呢? 宴阳纠结了片刻,想着应该怎么跟护士说。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是卫明慎打过来的。 * 卫明慎醒来之后,就见方进坐在一旁,一脸愧色。一半,是因为没有保护好他。一半,是因为宴阳那边没瞒住。 卫明慎有点儿不悦,但一想以宴阳的性子,想瞒住她是真不容易。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取过手机来,给宴阳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就听见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没多一会儿,门嚯地从外面打开了,把门边的一个护士吓了个够呛。然而宴阳哪里还能看到这些,她只看到卫明慎被包扎起来的胳膊,还有他脸上的那些伤口,眼睛就立刻红了。 “阳阳——” 卫明慎察觉不对,想要在她之前开口,被宴阳给堵了回去。 “怎么回事?” 她快步走过来,瞪大眼睛看着他,眼泪几乎立刻就要落下来。 卫明慎看她脸色苍白的可怖,试图用完好的那只手去够她。然而宴阳眼泪却簌簌落了下来,鼻尖迅速红了。 “卫明慎,卫明慎,你——” 宴阳想去看看他的伤口如何,但看那捆绑细密的绷带,不知该如何下手。踟躇一番,她红着眼看向卫明慎。 卫明慎见她这一脸慌张失措的样子,心里头已然很不好受了。当即抓住她的手,柔声说:“阳阳,没事,没有大碍。” 宴阳不信,只死死地盯着他,要他老实交代。 卫明慎笑了,说:“真的,只是右手臂有些骨折,脸上有些擦伤。除此之外,什么事也没有。” 卫明慎的表情很认真,生怕一个不留心,就让宴阳觉得他有所隐瞒。所幸,宴阳最终相信了他,目光在他的右手臂上停留片刻,又循着他的肩膀向脸上看去。 许久未见,两人一下子就靠这么近,且又被如此专注的审视,卫明慎忽觉喉间一紧。然而宴阳却是未觉,乌黑的瞳仁里,满是疼惜。 “怎么脸也擦破了?” 她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 卫明慎没说话,只是笑笑。宴阳看在眼里,很轻很轻地抱住了他。 * 此时,方进已经很有眼色地离开了。 卫明慎见门关住,立刻低下头吻向宴阳。宴阳一开始还躲闪,可抵不过思念和这火一般的热情,攀住他的肩膀开始回吻。两人吻的异常激烈,呼吸没一会儿就乱了,可谁也没放开谁,唇舌肆意纠缠,简直要把彼此的七魂六魄都吮走。唯一庆幸的是,宴阳还留有最后一丝理智,护着卫明慎的胳膊。否则,怕是再紧实的绷带也顶不住这样的乱来。 内里仿佛有一股邪火,发泄够了,卫明慎才慢慢松开宴阳。两人相拥着喘气,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他又低下头,在她唇边流连。 “阳阳,你穿这身衣服的样子很好看。” 卫明慎含糊不清地说,宴阳平复着呼吸,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衣服,有些失笑。今天走得急,她是直接穿着工装过来的,哪里跟好看扯得上一毛钱的关系。 懒得去回应他这样的傻话,宴阳手抵他的下巴,认真地去看他的脸。 瘦了。 想起这这段时间来受的苦,宴阳眼睛又红了。 “乖乖,不哭,不哭。”卫明慎轻抚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哄她。 宴阳忍住了,揪着他的衣角说:“那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明慎不太想跟她说这样的事,但知道不说铁定过不了这关,微微叹息一声,他不得不缓声开口:“是隋家。” * 从跟隋瑛离婚那一刻起,卫明慎就知道,他跟隋家少不了要过招——毕竟要进行利益的分割。然而僵持这许久,明争暗斗皆有,却从不曾见血。 这似乎是双方皆有的默契,没想到却被一个小孩子给打破了。 卫明慎是在海城遇见隋越的,彼时他刚刚结束为期一周的经济工作会,正要往杭城去。在这里遇见隋越,他并不觉得意外。 他早就知道隋瑛有个弟弟一直养在海城,虽然同父异母,但姐弟两人的感情却是相当的好。隋瑛特意在这边买了套房子,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在这里陪隋越。 因为感情深,隋越对他和隋瑛离婚的事一直不满,可能近来也是在长辈那里听了不少关于他的小道消息,见着他的时候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卫明慎倒不会真的跟一个孩子计较,简单的聊了两句之后,就坐着车往杭城来。不成快到杭城的时候,身后突然闪过来一辆车,就是隋越常开的那辆法拉利。看见是他,卫明慎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在司机将车开入辅道的时候,他开着车逼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