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百花村

    因为，西朗先生的电话再次响起，提醒他：林轩，瘟疫又变得严重了，你务必提前出发。医院的同事们都等着你。

    林轩就坐在床边给徐婉芳写了一封信。真的要走了，他要履行自己的职责了。婉芳，一会儿你醒来，就会知道我在哪儿的。相信，你也会支持我的。因为，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是一个极具正义感的人。

    一个小时后，林轩已经现身在江城百花镇的一个农庄里。他带了西朗医院的八名医生，戴上口罩，背着药箱，走进一家养殖户的养殖场里。

    一百多头猪都死掉了，因为瘟疫，这些猪只能烧毁，然后埋了，不能食用，一旦吃了，人就会生病。然后这些瘟疫就会在人群中传染，后果不堪设想。不排除有这样的jian商。当然，林轩着重考虑的是尽管查出这些猪到底得了什么病，然后对症下药，缓解附近养殖户的恐慌。

    其实，猪瘟只是在百花镇，别的地方并没有传染到。可是谣言却四起了。有的说。这次瘟疫，不但死了很多猪，还有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只要一染上，很快就死亡。谣言已经从百花镇传到别的乡镇，从别的乡镇传到别的城市。中午，镇长请林轩吃饭，地点在镇上一个很具规模的饭馆里。林轩推辞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带着西朗医院的医生继续奔赴一线，他想知道更多的情况，这就必须和养殖户们呆在一起。

    林轩对镇长告辞，在一户养殖户家吃了饭。便饭。红薯，南瓜，芋头，还有一锅青菜汤，林轩吃得津津有味。这户人家还十分抱歉：“林医生。真的对不起啊，你们是贵客，是来帮我们解决难题的。可你们只能拿这些素菜招待你们。不是我们没钱，也不是我们不想去集市上卖rou，出了这桩事，大家都不敢吃rou了，不敢吃rou。连带着也不敢吃鱼了，毕竟，小命儿才最宝贵呀。所以，只有拿粗茶淡饭地招待你们了。不周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养殖户们说得十分真诚。

    林轩一点不以为意，说道：“哪里哪里。这就很好了，很好了。我觉得很好吃。我呀，以前也是天天大鱼大rou，现在看来，还是吃清淡一些好。你们家的菜我很喜欢。”

    养殖户信以为真，也都咧着嘴儿笑。他们家有一个刚上幼儿园的小孙女。小孙女刚五岁，很天真，和可爱。吃完了饭，这小孙女就非拖着林轩的手，说要带他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林轩也就去了。原来这小孙女儿给他看的一个地方是葡萄架。“宝宝，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呀？”林轩也很喜欢小孩子，亲切地问道。

    “我爷爷说，晚上在这个葡萄架下呆着，天气好月亮出来的时候，能看见天生的仙女。叔叔，我爷爷说的是真的吗？天上，真的有仙女吗？”小孙女儿说得一本正经的，林轩不禁笑了，他捏了捏这孩子的小脸蛋，疼爱地说：“是呀。你爷爷说得对，天上啊真的有。”

    小孩子一听，可高兴了。

    他拍着手，笑道：“原来真的有呀。那我晚上天天看。”

    这孩子被他mama抱走了，养殖户主又请林轩等八个医生喝茶。喝的当然不是什么名茶，而是自家晒干的茉莉花，用花制的茶，但是很香。林轩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附近的农庄。其实，这里的环境很美，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栽种着一些说不出名字的小花。反正开得也挺好看的。这里的人们都盖着白色的二层小楼，颜色统一，构造一样，远看着很和谐。难怪，听这养殖户说，到了春天的时候，也有不少美院的学生来这里写生。这爆发了这次瘟疫后，学校里的学生自然就不来了。收购猪rou的人也不来了。整个村庄一下寥落了许多。

    村子里，因为这次瘟疫，每个人的脸上都黯淡着，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养殖户姓孙，吃过饭，老孙头又安排林轩等八名医生的住处。住的地方当然离村子越近越好。老孙头想来想去，还是去请示了村长。村长的意思是，干脆住在村委会。但林轩婉拒了。他不想搞特殊。自己不是来吃饭聊天的，而是来工作的，背负着特殊的使命。他发现，发生了瘟疫后，整个村子的还是不注重卫生防范意识，几乎没有什么病人戴口罩。万一，瘟疫真的在人身上传染了呢？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林轩戴了一箱子的口罩。他和西朗医院的同事们借了村里的喇叭宣传起戴口罩的好处来。到了黄昏时分，一箱的口罩已经分发完了。年纪轻的毕竟接受的教育多，听了林轩的话，乖乖地戴了口罩。那些年纪大的，认为瘟疫并不可怕。他们的理由是：从古至今，哪朝哪代不发生点儿事？不发生点儿事那才是不正常的。就算是瘟疫，不幸死了，那也认命。那要老天爷不让你死。那就好死不如赖活着。戴什么戴？搞那些玩意儿，看着让人笑话？什么时候，农村人这样金贵起来了？还要不要下地干活了？大家伙儿这都戴着口罩干活，那成什么样子？婆娘们戴着就算了，大老爷们戴着算怎么回事？林轩宣传了一个来回，还是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顽固就是不肯戴，坚决不戴。

    林轩很郁闷。这明明是为了他们好呀，为了他们的安全和健康着想。看来，村里的卫生宣传知识还不到位呀。不过，林轩并不气馁，今天不行，明天继续拿着大喇叭宣传。村长见林轩婉拒了自己的好意，十分不过意。“林医生，住在村委会方便呀。村委会有食堂，每天都有很好的伙食供应，睡觉的地方也干净。”

    林轩明白村长的好意，但还是坦白告诉他：“我不是来旅游的，我是来工作的。我不能搞特殊化。这里，离各处的养殖场都有一段距离，一到下雨，还是不太方便。我的想法是。最好住在哪户养殖户的家里，这样方便我工作。”村长一听，知道劝说不用，也就帮林轩推荐寻找起来。找来找去，还是觉得，老孙头家的情况适合林轩等人就宿。老孙头的儿子原来捣鼓过一个工厂。工厂是生产毛巾的，一个一个小单间。现在废弃了，但是添加几张床将墙壁糊弄一糊的话，就是一个现成的宿舍。林轩等一共八人，就算一个人一间，老孙头家废弃的小工厂也有十来间，够了。只是，只仅有房子是不够的，还得有床，有简单的家具。这似乎也不是问题。老孙头啥都听村长的，林医生愿意住到他家，这是多好的事儿，是打着灯笼求也求不来的呀，是荣耀啊。床算什么，家具算什么？他去买。但是，林轩不忍心让老孙头花钱，毕竟，他养殖的猪都死了，这也亏了不少钱呢。这个节骨眼儿上，怎么能再让老孙头掏钱呢？林轩就说自己掏。说真的，以他的身价，哪怕买上几万张床都不是问题。但他是个低调的人。在这个村子里，无人知道他的身份。不。这话也不对。至少西朗医院的医生知道，但他们也不清楚林轩在泰城究竟做了怎样大的生意。毕竟，平时在西朗医院，西朗先生和莱恩并不将林轩的真实身价告诉医院里的每一个人。无此必要。他们也尊重林轩的想法。加之徐婉芳更加不会透露，而小琴站在姐夫的立场，也更加不会透露林轩的底细。所以，整个西朗医院都知道林轩现在有钱了，变阔了，但到底怎么个有钱法，大家伙儿却又不太清楚。

    这八名医生也开玩笑问起，林轩离开西朗医院后，到底回泰城干什么去了？林轩就说自己帮着家里做一点儿日小生意，都是不足挂齿的，反正帮家里先度过资金难关再说，不想别的。

    这几名医生因为相信林轩的为人，竟然都信了。结果，林轩也没出钱。床呀家具啊都是村长准备的。村里也并没多花钱。这些东西以前就有了。几年前，村子里发生过洪涝灾害，为了抗洪，上级不但拨了钱，也发放了不少像床呀被子这样的物资。抗洪结束后，村长就将这些东西当宝贝一样地收藏起来了。没想到，一场瘟疫，现在又派上用场了。今天天气不错，林轩就自己带头，将这些被子呀抱到外面好好晒一晒，村长就带着老孙头等人将墙壁糊上雪白的颜色。不到一个下午，林轩等人已经可以入住了。老孙头非常高兴，又买了救，请林轩喝酒。林轩还是婉拒。“大伯，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是来工作的。只有弄清楚了瘟疫发生的缘由，我再来和你喝酒，我请你喝。”

    这些话，林轩说得认认真真。毫不含糊。

    “好，那我等着。”老孙头点了点头。

    林轩看着老孙头，不知怎么地，心里总是觉得熟悉，还觉得亲切。这让他想起一个人。谁？徐婉芳的大伯。徐大伯老实忠厚，为人就和这老孙头一样。林轩对农民充满了淳朴的感情。

    林轩带来了电磁炉，他去镇上采购了蔬菜，告诉其他八名医生，平时做饭自己做，能不打扰村民就不打扰村民。他们如果送一些好吃的东西，那么也就收下，这样才不显得矫情。可如果是太过贵重的东西，那是坚决不能收的。这是纪律，这个纪律不能被破坏了。

    林轩是他们的头。这些医生都听林轩的安排。

    晚上，老孙头的小孙女儿又来找林轩。林轩就给了她一点零食，小孙女儿一边吃，一边离开了。没想到，过了今天这个晚上，林轩正忙着整理资料时，一个医生神秘地告诉林轩。说外面有一个女人找他。林轩觉得奇怪，问是谁？这名医生就冲着他笑了笑，偏偏又不肯说。林轩没办法，只好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外面看。他同时嘱咐这名同事：“电饭锅里我已经煮了粥，一会儿就熟了。电磁炉里，我另外放了十来个鸡蛋。但会你取出来，剥掉壳。放在碗里，添上酱油。”

    “知道啦知道啦。”这名医生倒是不停催促林轩赶紧朝外走。

    林轩就笑了笑。他以为是西朗医生又给他添加的助手。没想到不是。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在这寂静的农村，还不到七点呢，太阳就升得老高老高了。红艳艳的太阳照着大地，照着村口的高大的树木。百花镇百花村里的花草树木很多，有荼蘼，有野百合。有丁香，更有皂角树，大槐树，柳树，桃树杏树，各种各样的树木掩映在村口，要在远处辨别一个人。还有些难度。

    不过，这并不妨碍林轩一下就将来人认了个一清二楚。

    他的心里非常激动。没想到，她也来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婉芳。太阳底下，徐婉芳换了一身装束，她戴了一顶草帽，背上背了一个药箱，穿了一身雪白的裙子，走起路来既有村姑的纯朴又有知识女性的优雅。徐婉芳一步步朝着林轩走近，轻轻叫了一声：“林轩，欢迎我来吗？”然后，掏出手绢擦了一把汗。

    那天，在林轩离开江滩酒店的一个小时后，徐婉芳也就醒来了。她睡得很沉很香。很久，很久，没睡过这样踏实的好觉了。徐婉芳有一点失眠，遇到烦心的事，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都闭不伤眼睛，睡不上觉。但昨天晚上，她睡得是真香。是因为林轩在身边的原因吗？想想也是，以前没离婚的时候，不管白天和林轩顶了多少嘴，吵了多少架。到晚上，只要林轩高大的身躯朝自己身边一躺，她还会睡得很香很甜。

    这是鸾梦重温吗？

    徐婉芳还没有睁开眼睛，嘴角却绽开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这是满足的笑，愉悦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