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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月闲目光绕了圈在场的人,原本以她的性子,到此就为止了,可为让东宫面上占理,少不得再啰嗦两句: “太子贵体难安,齐氏岂有不知之理,偏要用东宫轮值御医。” 封月闲一拂袖,哼笑道: “知道的是她病得急,不知道的,以为她眼中毫无尊卑贵贱,礼仪教养。” 宋渠头脑气得发昏,咬牙迸出几个字: “太子妃说的是,是齐氏逾越了。” 他心里连着齐氏一起恨上了——若不是她跟自己撒娇撒痴,他也不会在今日受此大辱! 殿中,太子和太子妃并肩而立,素来满脸写满“等太子死了我就是未来天子”的宋渠垂首挨骂,乖得像个孙子。 不知是谁在旁边笑出了声: “噗嗤。” 等宋渠猛转头去找时,发现一众宗亲面容严肃,喝茶的喝茶,吃果子的吃果子。 他脸涨得更红,脑头顶都要冒热烟了。 这些老不羞! “二皇弟莫要自责。”宋翩跹看够热闹,轻巧开口,话虽温和,却是给这事定性了—— 的确是你错。 “怎不见三皇弟?” “他坐不住,就没过来。”说到这个,宋渠仿佛又有了自信,他目带阴冷看向面前这两人,“母妃说,改日请太子妃去说话,到时也能见。” 三皇子宋端,贤妃。 宋翩跹脑海中浮现两个名字。 先皇后已去,老皇帝形同虚设,贤妃执掌六宫,越发目中无人了。 不过比起近在眼前的贤妃,还是泗水的灾情更为紧迫。 若不是封月闲那头的人手还在调派,宋翩跹都等不到今日。 她上午见过宗亲,下午即到养心殿,点了几位臣子过来。 左丞相谭石,右丞相李梓,并平章政事赵鹏、参知政事邓泊、户部尚书邵温等人。 左右丞相,是老皇帝指下的辅政大臣。 从他的角度看,左丞相是太子外家,右丞相是好弟弟楚王倾情推荐,太子在他们的辅佐下,定能稳固江山,把自己折腾出的烂摊子收拾好。 但除了老皇帝,大家都看得清楚。 左丞相谭石垂垂老矣,只能守成。右丞相李梓正值壮年,野心勃勃,是楚王手下一员大将。平日处事上,将左相压制得死死的。 宋翩跹端坐于桌案后,先让人给谭石拿了把紫檀木椅上来,让老爷子坐下歇歇脚,继而扫了眼下方,道: “本宫有意再遣钦差前往泗水郡,李梓,你可有人选?” 李梓被点名回答问题时,心中早有准备好的答案。 这结果不是显而易见吗?按理说,派自己亲信去,是安全无虞,不担心再出岔子。 但岔子是不会出了,灾也别想解决了,做不出成效,民怨沸腾,还是只有问斩的份。 这时当然是推个冤大头去,到时也不会引出再多麻烦。 李梓的目光落到邓泊身上。 邓泊是寒门子弟,无甚根基,也不攀附裙带关系,连个护着他的老丈人都没有,最适合途中“因病暴毙”。 此人油腔滑调,只会打官腔,没什么真本事,在太子面前也不算挂名,什么都是刚刚好,再合适不过了。 李梓做出沉吟模样,道: “臣以为,邓参知曾是江南升上来的,对江南熟稔于心,更能协调泗水与周遭郡县,最为合宜。” 宋翩跹还没说话,邓泊先苦着脸说起来了: “太子明鉴哪,臣只是嘴上功夫,身上可没功夫,说不得半途就暴毙了。” “您让臣去,可得在后头缀点人马,以防不备、给臣收尸哪。” 宋翩跹睨他眼,训斥道:“胡言乱语。” “本宫自会遣人随你同行。” “又是京军那几只软脚虾?可不够‘流寇流民’们砍的。”邓泊脸更丧了。 旁边的赵鹏假模假样道: “邓参知怎可出言不逊?此行必是大吉,万莫担忧。” 尚书邵温稳如老狗,不多话,但脸上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止。”宋翩跹纵观全局后,淡笑道,“本宫将镇国将军府两百私兵调与你同行。” “可放心了?” 邓泊那张老脸登时亮堂了,仿佛黄花菜地盛开,连连作揖: “放心,放心!没有比这更放心的了!” “哎哟,那这可是白等人拿的大功劳了,没成想这等好事还能轮到我头上。” 赵鹏脸色登时僵了。 邵温欲言又止:“不知邓参知一人可行?臣也有意——” “看到是功劳开始抢了?” 邓泊斜眼看他,哪像个大臣,活像混不吝的无赖。 邵温要面子,剩下的话登时被堵在了嘴里,但表情早已从庆幸变成懊悔。 怎么好处都被邓泊捞走了! 只不过多了封家的私兵,瞬间从送命差事变成美差。 封家在这些官员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宋翩跹眸中带上一丝笑意,眼尾扫向李梓。 果然,李梓的长脸陡然沉凝几分。 第37章 公主的小娇妻(05) 灾情刻不容缓, 既已敲定人选, 宋翩跹令邓泊第二天即刻动身。 楚王打的好算计,钱粮带走当军饷,一为造反积蓄力量, 二让灾民对朝廷生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