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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胆怯,一直在不停地抽噎,说不出话只点了点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样子有些可怜。 阮澜夜牵起他的手,撑着伞往外走,众人小心翼翼跟在身后,透过行宫里的光亮照在两人身上,一大一小的身影在雨里走着,有种破碎守山河的味道。 闹了好半晌,后半夜总算消停了些,阮澜夜牵着司马钰回了启祥宫。曹大伴看见他,顿时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跪地求饶道:“掌印饶命,都是奴才没看好殿下。” 司马钰拉了拉他的手,小声道:“能不能不要罚大伴,是我自己要跑出去的,不怪他。” 他略微思量了下,颔首道好。吩咐人点了熏香,扶着他上了床榻,替他盖好被褥,坐在床边儿上问他:“殿下以后要一个人睡,会不会怕?” 眼神里带着无知,温吞了下道:“我不怕,因为有曹大伴陪着我。” 曹大伴是宫里的老人,先前还在乾清宫当过差,当年大殿下出世的时候,陛下一高兴就赐了曹大伴去随侍,这一去就是七年,七年的光景,他陪着司马钰的时间也许比顺妃还要长。 他又替他掩了掩被角,喃喃道:“这样……也好。” 孩子毕竟是孩子,哭了这么半晌,又折腾了好一会,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没一会就睡着了。 殿外杨平候在门口,说要事情要报。 他挑了帘幔出去,站在廊庑下,“什么事?” 杨平弓腰回道:“督主,黄锦和的事已经料理完了,番子在府中搜出了些书信。”说着托手呈给他,顿了下,“里头有些与周国公有关,督主打算怎么做?” 阮澜夜随意翻了下,黄锦和公然站在乾清门上骂他,是存心想死,既然如此,那他便遂了他的愿。 他哼笑道:“正愁不知道怎么料理周贵妃,如今就送上门来了。”将手里的书信提给杨平,吩咐着,“把这些送到大理寺,再给他加两条,保管他再也翻不了身。” 杨平退了两步,知晓他的意思,前有黄锦和,这下一个就是周国公。周国公这些年仗着周贵妃在宫外胡作非为,东厂里的罪名早八百年前就立好了,他如今是旱地里的**,扑腾不了。督主既要铁了心的办周贵妃,自然会从周国公这头开刀,贵妃没了娘家做靠山,在宫里自然也就成不了气候。 屋外的雨停歇了,天边逐渐亮起一丝鱼肚白,天亮了。 他闭着眼静静地养了养神,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事情已经料理的差不多,该要歇歇了。 回身瞥见跪在雨地的伏顺,浑身灌满了雨水,耷拉着头,跪了大概有两个时辰了。 他上前拂了拂手,沉声道:“行了,起来罢,往后吩咐的事再当耳旁风,管教你死无葬身之地,自个儿上内务府领板子。” 伏顺忙磕了几个头,欣喜回道:“谢干爹,儿子以后一定记得,好好给干爹当差。伏顺脑子笨,干爹不嫌弃儿子,独独选了奴才做干儿子,儿子知道干爹的用心,以后一定不会给干爹添麻烦。” 阮澜夜眯了眯眼,觉得眼眶有些酸涩,按了按头嗯道:“别你娘的废话了,赶紧走,哪一回叫我省心过。” 伏顺得了令,忙拖着身子往西门上去了。 瞧着他那灰溜溜的怂样,阮澜夜只觉好笑,回身打算进殿,居然看见楚锦玉蹲坐在床榻边上,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睡着了,司马钰把她的手抱在怀里,呓语轻声喊着娘亲。 曹大伴从明间进来,瞧见他站在门槛子上发愣,刚要开口就被他抬手制止了。 “你也下去罢,这儿不用人伺候了。” 曹大伴愣愣地点了点头,看了眼床榻上的人就退出去了。屋内只有三个人,楚锦玉和司马钰都睡着了,他站在门槛上朝里看,两人依偎在床头,灯台上的烛火忽明忽灭,烧了一夜的灯油也尽了,窗缝间吹来一阵风,那烛火终于灭了。 天还没有大亮,寝间里有些昏暗。他轻脚迈上前,看见她窝在那里,头抵在黄花梨木床头上,那张脸朝着床里,只露出半张脸,发丝三三两两垂下来,搭在嘴角边,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唇角线条,浅浅上扬,有种别样的妩媚。 大概也是累坏了,她鼻息间传来咻咻的声音,像一只熟睡着的梅花鹿,模样姣好。 他从未打量过熟睡的人是什么样的,不知不觉弯了身子朝向她。她的睫毛很长,紧紧阖上盖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青凖。 “娘亲……” 床榻上突然传来声音,是司马钰在说梦话。他下意识的惊起,抬手抹了抹鼻尖,有细微的湿润,连手心里也是,汗津津的,觉得有些黏腻,在曳撒上狠狠的蹭了下。 不知为何,心里擂鼓似的跳,在静谧的房间里似乎格外明显,他努力平息,可似乎没有用,跳得越来越厉害。 他抬眼看窗外,外头有鸟叫声,叽叽喳喳让人心生厌烦。 是不是压抑的久了,连个女人也能叫他心生荡漾。 手心的黏腻感越来越重,在曳撒上怎么蹭都蹭不掉,他有些心烦。没有再看坐在脚踏上的锦玉,他捏着曳撒抖了抖,径直出了启祥宫。 第9章 启祥宫里,司马钰迷糊间起来看见楚锦玉趴在床榻边儿上,想起昨日在行宫,厂臣说她是父皇的皇后,他要管她叫母后。 她的手臂被他抱在怀里,他怔忪了下,脚踏上的锦玉睁眼,抬头望见他在打量自己,想起昨晚的事情,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略顿了下才道:“我……我这就走。”说着就要站起来,腿里没知觉,一下子软跪在脚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