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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补充道:“数千年之孤独,难为你了。多谢。” “谢主隆恩。”中年妇人应声跪地,再次朝洛琼华磕了几个响头。 如果僵尸有泪腺,那么此刻的她定是泪流满面。 数千年过去了,早已没有人再记得她,那个不舍昼夜地守着神门历代先皇的长眠之地的她。胡尘之战后神门陨落,若不是近来流传着“神皇墓”中出“青灯”的传言,甚至都不会有人再提起“神皇墓”三字,更别说“守陵人”了。 被遗忘,被抛弃,终日与孤寂为伴,她开始向往墓xue之外的世界。但人性的丑恶,却又将她所剩无几的耐心消磨殆尽。 渐渐地,她懒得再费心思辨人心,凡是进入幻境的,统统除掉,饮其血,啖其rou。 她在等,却不知道自己该等候什么。希望被救赎,却也希望就此堕落。 如今她总算明白了,自己千等万等的,不过是一句: “多谢。” 仅是这一句,便足以让自己死心塌地。 “您言重了。”中年妇人依然匍匐在地,恳求道,“想来您定是有前往先辈之陵之意图,还是令奴家为您引路吧。” “不必,我走大路便可。”洛琼华这回是郑重地拒绝了她。 中年妇人仍不死心,继续劝说她道:“奴家唯恐墓里那些有眼无珠之徒误伤了您。” “无妨。” “......”中年妇人见洛琼华是铁了心要走大路前往洛都,不禁对她如此一意孤行的原因感到好奇。 她细想了片刻,发现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是没有绕远路的必要,除非...... 除非携带伴侣回门,谋求列祖列宗之认可。 此乃神门之风俗是也。 然...... 中年妇人悄悄抬眸看了眼洛琼华,在见到她那张禁欲的脸后立马打消了这一猜想。 不可能。 除非要变天了。 洛琼华见苏慕晚还愣着,满脸纠结,心知她仍未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开口为她解惑道:“堕入鬼道之人,体内之血多多少少会沾惹阴气,故其定然不复纯粹。然方才那神法的施展需神门的至纯之血,我便只好从心口处取些许了。无论何种情况下,‘心头血’总是最纯粹的。” 心头血?真亏你下得了手! 苏慕晚本想问她所谓的“神法”具体是什么、干什么用的,但在听了她的解答后猛然回想起了刚才洛琼华自残时的轻车熟路,愠怒便踩着好奇心后来居上。 “此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技,不得再用!”苏慕晚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特别容易生气的人,但一见到洛琼华真的受伤或者差点受伤,她就控制不住自己。 “亦称不上‘自损’。”洛琼华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要求,云淡风轻道,“多余之血无靡。” 无靡?没有浪费? ......所以说你只是想着不要浪费自己的“心头血”为了把剩下的那些抹在我的额头上才亲我的? 得知真相的苏慕晚一时心塞得不行。 “该走了。”洛琼华说着,对她伸出了一只手。 这只手白皙无暇、光滑细腻,似曾相识。 苏慕晚毫不犹豫地将手搭了上去,紧紧握住。 一股凉意从掌心逐渐蔓延向四肢百骸,熟悉的触感让苏慕晚一阵恍惚。 似乎在什么时候,是自己牵着这只手来着。 她垂眸,强忍住脑壳中巨大的痛楚细细回想。 额头上香汗缜密之际,似有什么呼之欲出。 良久,她轻声呢喃道: “苏遇。” ...... 段无洛正满脸狰狞地在地上作打坐状,任凭同样在自己身后打坐的卓皓轩一遍又一遍地往自己的体内运送真气。 卓皓轩那家伙突然蹦出来,说什么糯米只能暂时抑制住自己体内的尸气,要想根除必须从外界获取真气与之抗衡,否则自己还是会变成僵尸。 还说什么“真气乃人之命根。人之有生,全赖此气”。 神特么“命根”...... 话说回来,真的好痛啊!难怪电视里传送真气都是得等人晕过去了才动手! 好痛巨痛超痛非常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段无洛脸上的表情愈发地狰狞了起来。 我绝对不能叫出声,不然得多丢人! 就在他准备接受下一波的痛楚时,卓皓轩却突然加大了真气的输送量。 这一回,他没能忍住,张口叫出声来,兼带凄厉与舒畅,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痛并快乐着”。 苏末觉得段无洛就像是便秘已久的人突然成功排泄,最初的面目狰狞在历经一番挣扎后成功地过渡到了最后的畅快淋漓。 站在苏末身旁的毕君武不动声色地看着一前一后的二人,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运送真气,为何会有痛感? 他记得自己尚未入魔前,因一次意外之伤亦被人输送过真气,但却未有任何感触。 说起来,如今,他如何了? “魔尊您为何被困于此?”苏末见他突然暗自神伤,便随口一问,哪怕她实际上并不感兴趣。 尽管她的语气十分不走心,并且只是个小孩子,毕君武还是回忆了片刻,认真回答道:“吾此行是为前往洛都。途经此地,见有一客栈,便想着进里头歇脚,怎知是误入养尸之地。许是恐惧吾身之魔气,那不化骨便只好将吾圈于阵内。是因昨夜卓兄走险破除阵法,吾方重获自由。今日忆起,仍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