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周惜若恍惚笑了笑:“本宫竟忘了这一茬。虞jiejie,你费尽口舌不过就是想让本宫再次接受大皇子罢了。本宫不得不承认,你想的很长远。” 她美眸看定虞贵嫔,淡淡道:“今日你若不是抱着大皇子前来,光是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本宫就可以让宫正司地把你拉下去寻个罪名打死。如今皇上正当盛年,皇子还年幼无知,你如此费劲心思难道不是别有所图吗?!” 虞贵嫔心中一惊,连忙颤颤伏地:“臣妾……有罪。可是臣妾都是为了皇后娘娘。” 周惜若恹恹摆了摆手:“本宫知道你是为了本宫好,可是你也是为了你自己的将来筹谋。罢了,罢了,你跪安吧。本宫累了,这些事不想管了。” 虞贵嫔只得抱着大皇子战战兢兢地退下。周惜若看着他们远去,对一旁的林公公道:“山寺深夜寒凉,让宫人给他们多准备些炭火和被褥。山中的水也比京中的冷,一定要烧过两遍才能给大皇子饮用。” 林公公见她吩咐得仔细,不禁感叹:“皇后娘娘仁德,如虞贵嫔这样别有用心的妃子恐怕不懂娘娘的好意。” 周惜若无所谓一笑,道:“她心中怎么想本宫也不愿再理会了。只盼着她不要再多出了什么别的心思。如今皇上还在盛年,不能因为皇储之事乱了朝堂。朝堂稳定才是齐国的百姓之福。” 林公公点头。 周惜若看着窗外寒山重重,美眸中黯然,就算是躲在了深山寺中她依然躲不过纷乱的世事。帝王宠于她不单单只是宠爱,更多的是预示着她手中无形的权力,一种可以左右齐国局势的权力。 她眼中皆是倦然,淡淡道:“再过三日就回宫吧。” 林公公愕然,可看着她的面色不忍再问,叹息着退了下去。 …… 齐京,太学院中。 偌大的学殿中身着儒服的年轻学子们济济一堂。有学子站在当中与座中各位同窗激辩,年轻的脸庞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勃勃生气。一人词穷,便会被众学生哄下,随后便有更有才辩的学子上前。学殿中气氛热烈,时不时因有人的精妙见解而激起殿中学子们的掌声。诸位学子都是从齐国各地推荐上来的贡生,可谓群英荟萃。 一人端坐上首。他身着雪白宽大的儒士服,清俊的眉眼,瘦削修长的身姿端坐笔直。他时不时因为学子们的激昂见解而流露欣慰的笑容。 一场博论完毕,众学子纷纷看向他。这位齐国最有名的才子,也是最受齐国上下尊敬的人——温景安。他们年轻的眼中皆是真挚的敬意,期待着他为他们的才学而流露赏识的眼神。 温景安微微一笑:“诸君今日所议为君的‘仁政’十分精彩,明日午时之前把今日所议写成完整的策论,温某会择优推荐给皇上御览。” 底下学子们一听脸上都显出无比兴奋之色,他们一一拜别了温景安,兴高采烈地走了。众贡生离开,宽敞的学殿中又恢复了安静。地上席上留下他们方才激辩中摘抄的纸条和纸团。温景安轻轻摇了摇头,起了身一一捡起。 不知何时,学殿门口走来一位长裙女子。她看着殿中收拾整理的温景安,忽地道:“也许明日你该换个题目让学子们辩论一下,题目就叫做: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 温景安抬头看到来人,眸光一闪,别过头继续捡着地上的纸屑,淡淡道:“公主为何事来到这太学院中?” 来的人是秦国公主耶律筝儿。她梳着齐国妇人发髻,朱钗点缀在乌黑的发上,往昔美艳犀利的容色如今有了为人妇的几分的温婉。 她看着他疏离的神色,上前几步,黯然道:“我为何无事不能来太学院中?我来找我的夫君。只是如今我的夫君自从与我成亲之后不理政事,不再归家,只在这太学院中与一群学子朝夕厮混!” 温景安停下手中的动作,淡淡道:“公主受委屈了。只是这太学院刚奉旨办好,琐事繁杂,还望公主见谅。等过些时日就好了。” “等?!”耶律正筝儿看着他冷淡的面色禁不住冷笑一声,嘲讽道:“你要我等多久?你若不喜欢我何必又娶了我?你是不是嫌弃我曾经嫁了那狄国的老皇帝还有他的儿子!” 温景安依然平静道:“公主多虑了。景安从未这么想过。” 耶律筝儿看着他波澜不惊的俊脸,忽地觉得心底涌起一股绝望。他对她来说就是天边的一轮明月,怎么走也走不到他的眼前。无论她怎么生气怎么哀求,他都无动于衷。 他待她,温和恭谦,唯独没有夫妻的亲密。他从不唤她夫人,即使两人一个多月前早就奉旨成婚,可是他依然毕恭毕敬叫她公主,从不亲近。 “温景安,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耶律筝儿泪水涟涟:“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温景安看着她幽怨的美眸,道:“公主回府去吧。景安还有事要做。” “那你晚上回府吗?”耶律筝儿眼中掠过期盼。 温景安摇了摇头。刹那间深深的失望攫住了她的心。她终于忍不住冷冷地笑了起来。 “温景安,这是你给我的惩罚吗?惩罚我为了让你娶我不折手段把周惜若出卖给了皇上吗?!”她指着温景安怒问道:“你若是心中这么想的,你为什么不早说?!” 温景安终于正眼看着激动的耶律筝儿,眼中流露淡淡的怜悯。 耶律筝儿眼中的泪滚落,她上前抓住他的衣角,道:“可是你别忘了,当时就算是我不说出周惜若在哪,皇上也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她的!她根本逃不了!” “所以公主想说这不是你的错?”温景安掰开她的手,淡淡一笑道:“是,不是公主的错,是上天的错。是上天从不肯怜惜她,也不肯眷顾了她。所以这都是她的命中注定。公主不就是想说着这些吗?” 耶律筝儿看着他眼底的冰冷这才发现,在他心中已没有了她的影子。他怜悯着她,就如他怜悯街边无力劳作的乞丐。 他不爱她。 她怔怔松开他的袖子,一步步退后。 温景安看着她煞白的脸色,淡淡道:“公主千辛万苦从狄国投靠齐国,若真的只是为了景安一人,景安心中十分感激。只是这情之一字实在是勉强不了。公主所做的事十分令人不齿。若要景安原谅公主,恐怕还得等很久很久。” “要多久?”耶律筝儿声音颤抖。 温景安深深一叹:“我也不知道。” 最后一句最是令人绝望。他说得明明白白,他连自己都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原谅了她。换而言之,他根本不原谅她! 耶律筝儿轻轻笑了起来,美眸中流露深深的怨毒:“其实温景安你是懦夫!你爱上一个你不敢爱的女人。你因为她所以怨恨我所作的一切!” 温景安脸色一沉,冷冷道:“公主不可胡言乱语。公主不反省自己的错误还要找了借口来为自己开脱。公主不觉得自己过分吗?” 耶律筝儿冷笑转身:“温景安,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她说完怒而走出了太学院。温景安看着她冷然的背影,眸中神色复杂,久久不言。 耶律筝儿出了太学院,有侍从驾着马车上前问道:“公主要回相国府吗?” 耶律筝儿擦干眼角的泪痕,冷冷道:“不,我要去一个地方。” 她说着在侍从耳边说了几句。马车驶离了太学院,向在京中驶去。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座偏僻的院中停下。耶律筝儿下了马车,四处看了一眼悄悄走了进去。 庭院中,立着一抹高大瘦削的背影。他听到声响缓缓转过头来。耶律筝儿深吸一口气,道:“国师果然料事如神。温景安根本不为所动。他……恨我。” 住在这院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许久的完颜霍图。他看着耶律筝儿通红的眼,冷笑一声:“愚蠢的女人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死心的。温景安冥顽不灵,你也该彻底死心了吧?” 耶律筝儿浑身一颤,眼中掠过冷光:“一切但凭国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