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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槐横眼一瞥。 罗尔芙连忙跪下:“宫主原谅,并非属下胡乱打听…恕我直言,您上次伤势不轻,这才两个月怎能如此奔波。” 扶槐浑然不理会,径直走入他房中,给自己到了一杯水。 罗尔芙跪在地上也不起来,膝盖前行爬到门槛边,口中迪迪不休:“宫主,您不爱听我也要说。如今局势乱的很,您别到处瞎跑。这几年您一直窝在东海多好,就怪这个景家,自打去年他们回来,江湖上多了许多事情。” 扶槐道:“你挣了纪南城八千斤精铁,也是托景家的福。” 罗尔芙头一撇:“属下宁可不要。” 诸宜宫的生意都在东南,长安分堂不过是扶槐扎的一颗钉子,罗尔芙说是堂主,油水还比不上南边一个小管事。 扶槐道:“你是你,你手下兄弟呢?” 罗尔芙耸了耸喉咙,没吭声。 扶槐目光扫视房间,问道:“你好歹是一堂之主,住得狗窝一样,你让手下兄弟怎么忠心耿耿跟着你。拼死拼活,到头来还是住狗窝猪圈?” 罗尔芙跪在门边,垂着脑袋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您别训我了,钱我给兄弟们分下去了。大家都念着您的好,没有谁生二心。您这次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扶槐捏着茶杯看了半响,还是没喝。她将杯子放回桌上,吩咐道:“叫人备水,我要沐浴。” 罗尔芙摇摇头:“您不可能就到我这洗澡,肯定是有大事。是不是我不能知道?我没有早上洗澡的习惯,只怕有心人会察觉,不如我乔装去太白居开间上房您到那儿去住,哎呀,您怎么又乱发脾气……” 扶槐又捡了茶杯作势要砸,罗尔芙不敢再啰嗦,连忙站起来去喊人烧水。 从扶槐进门,直到日上中天。罗堂主一刻也没停歇,扶槐宫主要沐浴、要更衣、要煮茶、要佳肴、要听曲、要熏香……沐浴要新桶香膏,衣要绫罗薄衫,茶要山泉龙团,食要色香味俱全,曲要人琴歌皆美。 罗尔芙好容易借来一个博山香炉,勉强让扶槐宫主满意,点上了一品沉香木。 罗尔芙见祖宗卧榻而眠,可算松了一口气,连忙退出去合上门,在台阶上坐下。直到日薄西山,天边红月,扶槐才醒来。 她倚着如意枕,神情恹恹:“罗尔芙,长安城里可有什么动静?” 罗尔夫道:“迦南折损了一名高手,最近消停许多。好像是去了洛阳那边,不知怎么就没回来。” 雅弗被杀,除去秦孤桐和萧清浅,再无旁人知道。但她消失,必然引起各方警觉,也多了一处空隙。 罗尔夫又道:“万亩田不晓得要干什么,频频有人到长安来,好在还算老实。长安几家一如既往,该勾结的勾结,该下黑手的下黑手。” 扶槐问:“景家呢?” “景家?”罗尔夫想了想,“还是那样,景家拢共就那些人,又没几个高手,想要惹是生非也掀不起浪花。不过招揽了许多工匠,好像要修祖陵?” 扶槐闻言皱起眉头,无端修什么祖陵?景家如今还没有站稳脚,指不定何时又让人赶下海,修祖陵不过是白费钱力。 扶槐又问,罗尔夫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说保证日后多加留意。 “宫主这么在意景家?” 扶槐道:“既是盟友,当然要多了解。” 罗尔夫大惑不解:“景家是过街老鼠,宫主何必跟他们结盟。再说,属下试探过,他们几乎个个武功稀松,这次回来估计雷声大雨点小。” 扶槐笑道:“所以我们要助他们一臂之力,否则岂不是太无聊。” 罗尔夫闻言大喜:“好!宫主好久没有这样、0这样威风。我还当您窝在东海,不想上岸呼风唤雨了。” 扶槐笑而不语,她心知景家和迦南教谋划已久,此来必将掀起血雨腥风,到时候就可以重整江湖势力。划江而治?她要让整个南郑城消失。 扶槐压下怒意,不在多想李昭雪。 如今江湖之中,怕没有人比她知道的更多。知道越多,越可以权衡利弊,在赌局里得到最多。 她如今最好奇的是,受制于迦南教的景家,是真的无力反抗,还是在谋划什么。“罗尔夫,盯紧景家还有迦南教。至少不能让他们在你眼皮底下耍滑头。” “是。” “还有,让洛阳的暗线跟着萧清浅。” 罗尔夫点点头:“萧清浅如今真是风头无双,还有那个秦孤桐。听说是秦孤桐带人端了不死狱,现在倒好,江湖人到处都在吹嘘萧清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长安城中另一处,景家宗正跽坐滕席,景计在他下手正襟危坐。 宗正本是前朝官名,位列九卿之一,掌管皇帝亲族、外戚勋贵诸般事务。景家远避海外,只留下这一称谓,代指家主。 景计俯身请罪:“十一郎疏忽,请宗正责罚。” 宗正道:“此事不怪你,谁也没有料到方中正如此丧心病狂,万幸没有酿成大祸。罢了,你且先下去。” 景计俯身再拜:“是。” 景计额头贴着滕席,轻声说:“十一郎此番见着五娘,并未敢上前相认。” 宗正沉声道:“此人不必再提,她既入迦南,再也不是我景家子弟。你尽早赶回建邺,那里还需你经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