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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宗的地牢幽深而多岔路,通常供关押犯大错的三宗长老与门下弟子。 这些犯错修士虽不多,但修为高的并不在少数,因此,负责巡逻和看守的弟子便增了人数,一路数来,已有十余名弟子死在路上,死状皆是被毁去丹田、挖走心脏,但并非每具尸体都被吸干血。 伏梦无也唤出化为琴态的弄霏剑。她如今境界不足,念着除了毁去内息珠,还是尽量不要参战为好,便和念幽寒一起紧跟夙绥,准备以琴音作为辅助。 “警告!检测到寐朝月距离宿主仅百步!请宿主做好准备!” 系统的警告响起时,伏梦无才顿住步子,迅速凝出两团火灵力,抛在半空,照亮地牢。 火灵力映照下,一名血衣女人正将手从死去弟子的胸膛里伸出来,托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听脚步声停下,她僵硬地侧过脸,紫眸淡淡地扫了剑拔弩张的四人一眼,忽张开口,将手中的心脏塞进去。 那心脏足有她一个半拳头大,却被她十分轻易地吞入腹中,看得伏梦无与念幽寒都呆了。 “褚瑟尘。”血衣女人缓缓起身,舔去唇边血,一双紫眸笑盈盈地看向褚掌门,说话时,却cao着男子的声音,温和之中带着一丝妖媚,“听闻本座重现凡世,竟连你都坐不住了” 褚掌门不言,只是冷着目光,手中长剑往地上一划,数百道符咒登时自剑尖涌出,扩散到血衣女人周围,升起屏障,将她困在当中。 抚云殿主虽已吞下不少心脏与血,但寐朝月的身体伤得太重,短时间内,只怕连渡劫期的实力都无法使出。 可他毕竟是熟谙幻术的忘貘,即便被褚掌门的咒阵困住,退路全无,他也并不着急,紫眸一转,看向已开始打寒颤的夙绥,“雪娇娘,你分明怕本座,为何还敢跟来难不成……是以为没了言灵火咒,本座就不能控制你了么” 夙绥白牙紧咬,闻言却像是突然遭了言灵,身不由己地抬眸看他。 便是这一眼对上,那双紫眸便映在了她眼中。 “绥绥你别看他!”伏梦无忙拉过夙绥,然而为时已晚。抚云殿主乃是妖君境界,施下幻术,只消一眼足矣。 “绥绥!”见夙绥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伏梦无急了,挡在她面前,不断地晃她,“绥绥!你醒醒!” 只听褚掌门嘲道:“念抚云,老子最讨厌你欺负女人与孩子!老子今天出关过来,正是要找你算旧账!你却只顾着针对小孩子,真不要脸!” “小孩子她么哈哈哈哈哈!” 似是听了什么笑话,抚云殿主突然大笑,“本座第一次在边疆战乱地见到这‘孩子’时,她已有近千年的骨龄了,又蠢又呆,不但没化人,连话也不会说,只会滚到人怀里嘤嘤叫着讨食,真是个乖得叫人疼爱的‘孩子’!” 似是故意要提及旧事,抚云殿主继续道:“雪娇娘,本座可养了你整整十年,教你杀人,教你活命,你还不会说话就全学会了,学得快极了,事后倒忘得一干二净,好似忘却,便能让你摆脱曾杀过人的那段日子。” “看样子夙池微那女人没少给你下封印记忆的咒——本座教你的这些事,本该烙印在你骨子里,一辈子也忘却不去!” “你住口!”夙绥骤然失声怒喝,琥珀色的眸中闪动恨意。 伏梦无忙搂住她,正要安抚,却被她挣开。 “莫靠近我……梦无。” 冷声搁下话,夙绥竭力控制住握剑的手,蓦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逃去,逼着自己离开。 “绥绥!”伏梦无大吃一惊,想追又不敢追时,肩上忽被褚掌门轻拍。 “快去安抚她,这儿有你褚伯伯在。”褚掌门道,“我与这混账忘貘,还有旧账要算。” 念幽寒也连连点头,还往伏梦无手里塞了瓶丹丸,“要是她入魔了,给她喂这个。” 伏梦无哭笑不得地接下丹丸,道了谢,铺开灵识,寻着夙绥的踪迹而去。 夙绥匆匆而走,听到身后传来伏梦无的喊声,她浑身一哆嗦,正要掐隐身诀,忽被伏梦无从背后一把抱住。 “你逃什么啊,真是……急死我了!” 伏梦无抱着她瘫软在地上,靠着她不住地喘息。怕追不上夙绥,她甚至直接唤出宵征剑,消耗体力使用【瞬传】,这才来到夙绥身旁。 她抱得虽紧,可夙绥只要稍微一发力,便能将她的胳膊挣开。 “绥绥,你应我啊!为什么要逃”伏梦无枕在她肩上,急急问道。 “……我杀过人,心很脏。” 沉默良久,夙绥才轻声道:“很多人……妖与魔也有……” 那是她初来此世界时的记忆,本该模糊不清,谁知被抚云殿主一提,反倒一件又一件涌上心头。 ——“不要杀我!” ——“我的孩子又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死!” ——“恶妖!是雪狐恶妖来了!” ——“该天杀的!” 那时鲜血在她口中绽开,腥味灌入喉咙,流到胃里。她本该雪白的狐爪皆溅上鲜血,怎么也洗不掉,也无处可洗——就连附近的河流也被血染红。 ——那河中,全部是她杀的人、妖、魔三族的尸首。 “什么心很脏!杀人根本不是你的意愿吧!”伏梦无摇头,“你那时候是不是还没被捡回西沧郡是不是连说话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