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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袖不仅剥夺了他在内塔的职位,还让他自请摘去少校军衔。 “殿下, 我先去看看,请您稍等。”与花简一同前来的是带着午餐的艾丽莎——她照顾花策也有半月,每顿饭都是亲自下厨,花简在走廊上与她碰面,顺道结伴而行。 “嗯。” 医生与护士狼狈地跑出病房, 看到艾丽莎如蒙大赦。 “艾丽莎小姐, 你快去看看公爵吧,他又不肯配合检查了。” 艾丽莎轻轻叹了口气, 温婉美丽的脸上带着几分轻愁。 “我知道了, 你们晚一些再来吧。” 女官落落大方, 从容优雅, 话语轻柔却奇异地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病房中光线昏暗, 窗帘紧闭, 光源也全部关闭,艾丽莎只能隐约看到有个身形蜷缩在房间角落。 “公爵大人?”她将手中提着的饭盒放到桌上, 声音温柔得仿佛是在呼唤受惊的幼子。 向来意气风发甚至可以说目空一切的哨兵此刻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般躲藏在厚厚的窗帘之下, 没有对来人的呼唤做出任何反应。 艾丽莎贵为一国公主,却受祖国长年内乱纷争之苦,可以算是自小流落他乡。但她身上仍旧保留着公主的气度与优雅,又不像一般贵族少女般天真与不谙世事。 她平和坚忍, 成熟内敛,有洞悉事物真相的眼光,以及仿佛能包容一切的胸襟。 “公爵大人,您为什么又不愿接受身体检查?”艾丽莎缓缓走到窗边,没有立即掀开窗帘,蹲下身耐心十足地问道,“昨天您不是和我约定好了吗?今天会乖乖接受检查的。” 花策没有给她回应,反而将自己高大的身形缩得更小。 艾丽莎无奈地叹了口气,稍稍掀开窗帘,露出了那一头金色的短发。 花策把脸埋在手臂之中,赤裸的双脚交叠着,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公爵大人……”艾丽莎试探性地伸出手,却在碰触到对方头顶前被紧紧攥住了。两人虽有互相爱慕之意,但艾丽莎素来对他态度疏远,花策也从不敢冒犯,这段时间反倒是两人接触得最多的时候。 花策手掌宽厚有力,却无比冰冷。 “不要……不要碰我……艾丽莎……你也走吧……你也不要再管我了……” “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放开我?”艾丽莎露出淡淡的笑意,赭色的瞳仁中散发着柔亮的光芒,“小策,我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你一个人的。” 花策母亲早亡,父亲对他要求严苛,严厉远大于关怀,这养成了他自卑自傲,渴求关注又无法容忍失败的性格。 艾丽莎知道他在严格意义上绝算不上一个好人,但有的时候感情就是如此不讲道理。第一次见面,对方还只是一个年少的小公爵,虽然不像她一样身在他乡,但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与自己一样的孤独。 她看着对方每次在两位小殿下获得父母关怀时掩藏起羡慕与痛苦,看着他一个人努力奋斗渴望获得关注与肯定,心中不禁产生了共鸣与爱怜。 她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在对方的追求前还是追求后产生的,但她知道自己的内心并做不到如同外在表现得那么淡然与疏远。 一位帝国公爵,天之骄子,对谁都冷酷无情不可一世,却唯独对她痴心不改,爱慕有加。 艾丽莎承认自己的心动,却也明白两个人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他们在年纪、身份还有观念上的差距太大,即便勉强走到一起,最终可能也只是让世界上多一对怨侣。 花策已太久没听过对方如此称呼自己,猛然抬头,甚至一时忘记了伤心与难过。 艾丽莎有一头柔顺又美丽的棕红色长发,让她看起来无比温暖。 “艾丽莎,连你也来可怜我吗?” 花策带着些许愤怒与受伤,却没有像对其他人那般对着面前美丽的女性发脾气。 艾丽莎摸了摸他胡子拉碴的脸颊,笑道:“小策,我不觉得自己还有其他人是在可怜或者嘲讽你。一定要说的话,我认为那应该叫做关心。两位殿下十分担心你,你的同僚们也经常来询问你的情况,希望你能尽早归队。” 花策放开她的手,死气沉沉地冷笑道:“你不用骗我,我知道的,他们都在等着看我笑话。都在等待着给我的这次失败送上同情与怜悯,来让自己毫无成就的人生获得满足。” 艾丽莎忧愁地望着他,“这就是你不想见任何人的原因吗?” “没错!他们一个个都是来笑话我的,笑话我的失败,嘲讽我的无能,看着我被父亲大人革职惩罚,他们一定觉得大快人心吧!” 无法容忍失败的人或许并非是因他多精益求精,而仅仅只是太过软弱而已。 艾丽莎突然伸手打了他一巴掌。 那是很轻很轻的声音,也是很轻很轻的力道,花策却捂着脸完全呆住,黯淡的瞳眸里也渐渐蓄起了受伤的泪水。 艾丽莎直视着他的眼睛,用不同于平时的认真严肃语气,一字一句道:“我知道被人同情怜悯的滋味,可我从不认为一个人富有同情与怜悯之心是一件坏事。你的无法接受不足以成为他人更改高贵品格的理由,你能做的只有让自己变得不用再接受同情,或者强大到能坦然面对怜悯。你是帝国最年轻的公爵,是内塔年轻一代中最优秀的哨兵,这样的头衔几人能够拥有?你合该为此自豪。可优秀并不意味着不会失败,没有人一生都不会失败。难道你要把自己的骄傲用在无法接受失败上吗?维持骄傲的办法难道不是在逆境中也能站起来,永不言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