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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马场的草地已是一片金黄,两匹马散步般沿着溪岸慢悠悠地前行。 花簇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上,一身银灰的马术服,端得英姿飒爽。只是她面色不兴,似乎有什么心事,听到沈拾合的话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你明知我最近心烦。” 沈拾合眨了眨眼,“正因为知道你心烦我才邀请你出来散心嘛,哪里知道那么难请。” “我倒是想和你出来散散心,可一天睡不上四小时,我哪里来的精力和你散心?” 在众多妥协后,谣言的调查还是陷入了僵局。除了对那些听信谣言的人既往不咎以外,真正惩戒的就只有发帖人和网站分版负责人而已。 发帖人只是一名最普通不过的警卫团成员,一口咬定发帖目的是因为仰慕王女,为她鸣不平。 这种事说小不小,说大又不大,最多一个革职查办,永不入用,还不到上特殊审问手段的级别,查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花簇恼也恼了,气也气了,最后只能暂且作罢,另外留心。 “什么,你这也太拼命了吧?” 沈拾合是绝对的享乐主义者,加之上头有哥哥沈拾名顶着,双亲也十分放纵她。 花簇冷笑道:“我现在哪里还有闲情逸致的从容。” 沈拾合听她说得严重,不禁咂舌道:“那孩子那么有能耐吗?我也见过她几回,感觉就是个模样漂亮,性子内向的小姑娘而已。之前不是还被欺负了吗?我听你说不值一提,以为你没拿她当回事才出手帮她的。” 花簇想起花筝这段日子越来越不掩饰的行为,不禁眼角直跳。 “算我判断错误,那小鬼别的地方不值一提,脸皮却厚得很,粘人苍蝇一般赶也赶不走。” “粘人苍蝇般?” 沈拾合以为两人即便不是势同水火,那也必然冷若冰霜,可听花簇这番形容却实在不像是那么回事。 “她黏着你……啊,是因为你帮了她?” 花簇瞪了她一眼,“什么因为我帮了她?我才不是想帮她。她一定是虚情假意地接近我,想要让我放松警惕。” 沈拾合被她的话逗到,“好好好,你不是想帮她……不过人家可能是真心想感谢你呢?” 花簇眉头一拧,“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还有谁这么说?” 花簇想到就有气,“还能有谁?那个小鬼也不知道怎么把阿简给收买了,尽在我面前说她好话。” 王女殿下显然积压了一肚子的怨气,倒豆子般向好友倾诉。 “她真的说了那样的话?喜、喜欢你?” 花簇手里握着马鞭,想起自己那日的落荒而逃,羞愤得差点想在地上打滚——她何曾那样狼狈过? “绝不能小瞧那个小鬼。” 沈拾合赞同地点了点头,“能看出你那别扭性格的孩子,确实不能小看。” “你说什么呢,谁性格别扭了?” 沈拾合叹了口气,“那我问你,那些狠话你做得到吗?暂且不说花筝是不是真有小心思对你虚情假意,如果她真如自己所说那般喜欢你这位jiejie,你狠得下心伤害她吗?” 她了解花簇。 这位王女陛下虽然算不上圣母,但本性正直,若说阳谋还过得去,那对尔虞我诈就实在有些不擅长。让她主动对付一名势单力薄的小女孩本就是强人所难的事,更何况那名小女孩如今还表现出亲近仰慕之意。 重要的不是花筝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重要的是花簇确实如对方所说,无法将那些狠话付诸行动。 “醋醋,你就没想过……” 和解吗? 以沈拾合看来,这注定只会是场两败俱伤的战争。花簇绝非不理解这件事,以她的身份来说自然也有其他更恰当的做法。可她仍旧宁愿做恶人也不想轻易妥协,希望以此获得内心的安宁。 可想当然尔,违背本心的行为是无法获得任何安宁的。 沈拾合终究没能问出口,两人迎面遇到了马场的工作人员。对方小心翼翼地牵着一匹枣红色的矮种马,马上坐着两人刚在谈论的人。 娇小的女孩穿着一身银灰色的马术服,头盔下如丝般的长发随着微风飘动,大概是由于枣红马的映衬,素来白得过分的皮肤难得显出了几分血色。 花筝看来没怎么骑过马,即便是坐在不到一米五高的马背上,也一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模样。 花簇几乎是在看到她的瞬间立即挂下了脸,毫不掩饰地无视了对方。 “jiejie大人!” 花筝似乎一点儿也没看出她的冷淡,稚嫩的脸上显出喜悦又真挚的笑容。 太刺眼了。 花簇即便没去看也知道对方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有的时候她还真的有点羡慕花筝能那么没有心理负担地亲近自己——即便只是假装的。 她已经懒得去问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行踪,有父亲帮着她,无论自己去哪里都跑不掉。 “这不是花筝殿下吗?那么巧今天也来骑马?” 花簇能够无视她,沈拾合却不行,笑着主动攀谈。 花筝礼貌乖巧地对她点了点头,“十合jiejie,我是来找jiejie大人的。” jiejie大人这样的叫法还真是…… 沈拾合有点理解花簇为什么懊恼了,当做敌人的女孩眼神中满满都是崇拜之情,这无论让谁都会有挫败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