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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超风再拆数招,已全然落于下风,情急大叫:“喂,你哪里惹了这许多厉害对头来?师父呢?”这时心情甚是矛盾,既盼师父立时赶到,亲眼见她救护师妹,随即出手打发了这四个厉害的对头,但想到师父的为人处事,又不禁毛骨悚然,但愿永远不再遇到他。 黄蓉道:“他马上就来。这几个人怎是你的对手?你就是坐在地下,他们也动不了你一根毫毛。”想着出言相激,梅超风放了郭靖,独孤逸自然也就出来了。 哪知梅超风左支右绌,早已有苦难言,每一刹那间都能命丧敌手,如何还能自傲托大?何况她心中尚有不少内功的疑难要问,说甚么也不肯放开郭靖。 再斗片刻,梁子翁长声猛喝,跃在半空。梅超风觉到左右同时有人袭到,双臂横挥出去,猛觉头上一紧,一把长发已被梁子翁拉住。 黄蓉眼见势危,发掌往梁子翁背心打去。梁子翁右手回撩,勾她手腕,左手却仍拉住长发不放。独孤逸剑柄微抖想梁子右手肘刺去,梁子翁松开黄蓉,空中翻身避开剑芒,梅超风挥掌猛劈。梁子翁只觉劲风扑面,只得松手放开她头发,跳出圈外。 彭连虎和她拆招良久,早知她是黑风双煞中的梅超风,后来见黄蓉出手助她,骂道:“小丫头,你说不是黑风双煞门下,撒的瞒天大谎。” 黄蓉笑道:“她是我师父?教她再学一百年,也未必能够。”彭连虎见她武功家数明明与梅超风相近,可是非但当面不认,而且言语之中对梅超风全无敬意,不知是甚么缘故,不禁大感诧异。候通海和沙通天与独孤逸缠斗在一起,独孤逸内力不足,只凭着剑法精妙、身形灵巧将两人牵绊住,不再给梅超风增加压力而已。 那沙通天倒是越打越急,忽的跳出独孤逸的剑网,叫到:“射人先射马!”右腿横扫往郭靖踢去。梅超风大惊,心想:“这小子武艺低微,不能自保,只要给他们伤了,我行动不得,立时会被他们送终。” 一声低啸,伸手往沙通天脚上抓去,这一来身子俯低,欧阳克乘势直上,一掌打中她背心,彭连虎连发三枚金钱镖直冲黄蓉而来,独孤逸回身护住黄蓉,眼看一枚金钱镖扑面而来,长剑一削一转,那金钱镖力度顿减,随着长剑转了个圈,似黏在了剑锋上,剑身向右一挥,金钱镖直冲候通海头上的大瘤子而去。 只看梅超风受了欧阳克一掌,闷哼了一声,右手一抖,蓦地里白光闪动,一条长鞭挥舞开来,登时将五人远远逼开。彭连虎心想:“不先毙了这瞎眼婆子,要是她丈夫铜尸赶到,麻烦可大了!”原来陈玄风死在荒山之事,中原武林中多不知闻。 “黑风双煞”威名远震,出手毒辣,无所不至,纵是彭连虎这等凶悍之徒,向来也是对之着实忌惮。梅超风的毒龙银鞭本是厉害之极,四丈之内,当者立毙,但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欧阳克均非易与,岂肯就此罢手?跃开后各自察看鞭法。 突然之间,彭连虎几声唿哨,着地滚进,独孤逸见状也俯身滚地进去,银剑挥舞在鞭网中心又形成了一个剑网,拦在了彭连虎面前。梅超风舞鞭挡住了三人,已顾不到地下,耳听郭靖失声惊叫,心想大势去矣,左臂疾伸,向地下拍击。 黄蓉见独孤逸又进了鞭网,只恐梅超风目不能视误伤了独孤逸,形势极为危急,只得高声大叫:“大家住手,我有话说。”彭连虎等哪里理睬? 她正待提高嗓子再叫,忽听得围墙顶上一人叫道:“大家住手,我有话说。”黄蓉回头看时,只见围墙上高高矮矮的站着六个人,黑暗之中却看不清楚面目。彭连虎等知道来了旁人,但不知是友是敌,此时恶斗方酣,谁都住不了手。 墙头两人跃下地来,一人挥动软鞭,一人举起扁担,齐向欧阳克打去。那使软鞭的矮胖子叫道:“采花贼,你再往哪里逃?”郭靖听得语声,心中大喜,叫道:“师父,快救弟子!”这六人正是江南六怪。他们在塞北道上与郭靖分手,跟踪白驼山的八名女子,当夜发觉欧阳克率领姬妾去掳劫良家女子。江南六怪自是不能坐视,当即与他动起手来。 欧阳克武功虽高,但六怪十余年在大漠苦练,功夫已大非昔比。六个围攻他一人,欧阳克吃了柯镇恶一杖,又被朱聪以分筋错骨手扭断了左手的小指,只得抛下已掳到手的少女,落荒而逃,助他为恶的姬妾却被南希仁与全金发分别打死了一人。 六怪送了那少女回家,再来追寻欧阳克。哪知他好生滑溜,绕道而行,竟是找他不着。六怪知道单打独斗,功夫都不及他,不敢分散围捕,好在那些骑白驼的女子装束奇特,行迹极易打听,六人一路追踪,来到了赵王府。 黑夜中欧阳克的白衣甚是抢眼,韩宝驹与南希仁一见之下,立即上前动手,忽听到郭靖叫声,六人都是又惊又喜,朱聪等凝神再看,见圈子中舞动长鞭的赫然竟是铁尸梅超风,她坐在郭靖肩头,看来郭靖已落入她掌握之中。 这一下自是大惊失色,韩小莹看那独孤逸就是那日茶棚里女扮男装的少年,倒觉得奇怪,只看她挡在郭靖面前,使得功夫居然是越女剑中的一招“一衣带水”,要的是那挥剑轻柔但出剑速度快,要的是婀娜多姿,脚下绕敌疾行,留下残影,剑光人影如水般笼罩在人的周围,看似柔弱无攻击性,但一旦撞上这水网,便会被刺中,是个围而不打、拖延时间的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