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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赶忙摇手:“不行,没听我娘说么,别去林子里,闹鬼……” 小曲也不信这个邪,硬气道:“我们这么多人,鬼都要怕我们。瞧瞧,那些小孩儿尚且有胆玩耍,我们还不如他们么?苦儿你说是不是?” 李苦儿皱眉,讲真心话是不敢去的。但左右瞧瞧又觉不出什么异样,加上几个孩童的欢声笑语,确实给原本静谧的杉树林添了几分阳气。 “别走太深了就好。”她说。 阿竹嘴上虽显得有些为难,心里多也是想去玩雪的,只迟疑不足片刻,便点头了。四人寻了处没人踩过的地方,便开始堆雪菩萨。雪积得很厚,松松软软,捧起一大把,轻得仿佛没有分量。 她们打算堆一个大菩萨,最起码,得比她们的腰高。再堆一些小的,兔子、小牛、白狗…… 李苦儿十分卖力,打老远老远的地方开始滚雪球,滚啊滚,滚啊滚,拳头大小的雪球滚得好似能装满一个大箩筐。 “哇!好大呀!苦儿你真厉害,咱们可以堆个跟人一样高的了。” 三人将大雪球摁在地上固定,又不停往上面补雪。那边李苦儿又去滚了个雪球回来,四人合力往上一叠,便是雪菩萨的脑袋。再捡来石子和杉树枝,做雪菩萨的五官和双手,实在有趣得紧。 四人在林子里玩了一下午,大大小小堆了满地。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先前打雪仗的孩子都回家了,她们才发现已经近了晚饭的时候。 阿竹想喊她们去家里吃了晚饭再走,她们却不好意思打搅,况且又下起雪来了,若天全黑下来,回家可不大方便了。 三人与阿竹道别,出了杉树林街,因不是一个方向的,又各自上路。 李苦儿走在回家的路上,鞋已经湿透了,脚上十分难受。天渐渐暗了下来,街上飘着的不止是雪花儿,还有百姓家的米饭香气儿。 “饿了。”她摸了摸肚子,叹午时在人家家里太过拘谨,连个半饱都没吃到,后来买了糕点,又嫌弃比不上何jiejie的手艺,只吃了一块而已。 李苦儿掏出装糕点的布包,为了胃,便只得委屈舌头。布包里还有一块白点心、一块黄点心和一块棕色的点心。白点心是状元糕,黄点心是元宝糕,棕色的点心是枣泥糕。 她左挑右拣,还是尝了状元糕。甜甜的,米糕的松软口感,别无其他。至于为什么叫状元糕,或许只因模子上刻着状元糕三字吧……依旧是米糕罢了。 第79章 状元糕(五) 雪啊, 断断续续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停下。李苦儿搓着手, 哈出一口白气,真希望这雪一直下, 不要停, 宋媒婆不会再来, 相亲的事, 也没人再提起。 老王爷两天前就回来了,何未染没有一起,李苦儿去问了管家爷, 管家爷说:“不大知道她的事,好像跟王爷告了几天假, 也没说是什么缘故。王爷挺舍不得,这两天吃饭都没滋味儿,反复念叨说可别不回来啊。你啊,怎么说也是何姑娘的学徒, 这两天做饭可上点儿心。若哪天何姑娘走了,你定是要派大用场的。” 李苦儿很害怕,也在心里反复念叨“可别不回来啊”。她相信何未染, 却又觉得何未染就像一片迷雾, 看得见却抓不住, 忽然地出现,不知不觉填满了自己的生活,可或许又有一天,会忽然地离开, 无声无息地不留下任何痕迹。 雾散了,再也找不到何未染,辛苦,孤独,生活成了本来的样子。 “梅花jiejie,你知道何jiejie在哪么?” 梅花无奈地摇头,拍着李苦儿的肩膀说:“别多想了,她会回来的。我猜啊,或许明天就来这儿做饭给咱们吃了。” “是啊,是啊……”李苦儿这这样说给自己的听,希望自己能深信不疑。 又是两天过去,照常地踏着雪早出晚归。这一夜,吃完了晚饭,她便早早睡下了。只是左右睡不着,翻来覆去在床上“烙大饼”,不停想着这么些天了,何未染也没报个信儿回来,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呢?会不会遇到了麻烦脱不开身,更甚者,是有了危险…… 正牵挂着,远门隐约传来嘭嘭嘭的声音,就好像有什么人在敲门似的,但那声响的节奏,又与往常访者敲门不同,慢上许多,听着也没什么实实在在的感觉。 她从床上坐起来,哆哆嗦嗦地踩上布鞋,正打算披上棉袄去开门,听到阿葵已经在院子里了。 “谁呀?”阿葵喊着,小跑着去开门。一双小脚踏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看来雪又大了,积得厚实。 “咔嗒,吱呀……”门被打开。 “咦?什么东西?小兔子?不准进来!嘿!哼!” 李苦儿听外面这动静,更疑惑了,便高声问道:“阿葵,谁啊 ?” “啊,没什么!苦儿jiejie你睡吧!一只……串错门的兔子而已。” “串错门的兔子?”李苦儿觉得这话很有几分蹊跷,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外头雪确实是大,风也烈,冰冷的雪片刮在脸上刺痛非常。 李苦儿猛打了个哆嗦,裹紧棉袄,问:“到底是什么?别编瞎话。”想了想,还是抬头看向立在房顶上的梅花,道:“梅花jiejie,你看见了么?” 梅花迎着风雪不为所动,她低头,眉心蹙着,答:“的确是兔子,雪兔子。” “……”李苦儿一时竟无言以对,半晌,又问:“那兔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