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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苦儿也觉得这人傻得古古怪怪的,真是什么稀奇的病都有,不过就算不是病,这世上古怪的现象也有许多,就比如女人每个月那里要流血,何必呢? 到了大婶家,大婶便将门反锁了,傻姑娘出不去,就在院子里晃荡,一圈又一圈。大婶进了里屋取东西,李苦儿就站在檐下看傻姑娘转圈,感觉裤子有点湿湿黏黏的,简直糟透了。 不多久,大婶从里屋拿了一条裤子和一篮子针线碎布出来,裤子看样子应是傻姑娘的,旧旧的,却很干净。 “姑娘,这裤子你且穿着,改天来还了我就成。还有这个,月事带,是新的,先前做了许多,给阿昔预备的,你拿一条去穿上,顺便将裤子换了吧,我一会儿就教你怎么做这东西。” 李苦儿挠挠头,接过裤子和月事带,红着脸去浴房,用热水擦洗了一番便换上了。 大婶与李苦儿叮嘱了许多,也教会了她缝制月事带的方法,她十分感激,可一看到傻姑娘阿昔,又觉得大婶这么好的人遇上这样的事,老天真不公平。 午后时分,李苦儿从傻姑娘家告辞,回了趟家,将两条裤子洗了晾出。她还是得去乔王府做工,可是该怎样解释,实在是个难题。总不能老实说是月事第一回 来什么都不懂,自己吓自己以为是要死了,所以去找大夫看病……太丢人了!!! 向管家爷解释了早上没来的缘由,当然只说病了去看大夫。有时候适当的谎言既不会伤害到别人,又能过自己心里那关,何必在意这许多?管家爷看她的确面色不好,立即信了,还叫她早点回去休息,下午的活儿会派人做的。 李苦儿感慨今天遇到的好人真是多,是不是人看起来憔悴一点就特别容易被关照特别容易被原谅? 第27章 五香瓜子(二) 第二天, 李苦儿醒得特别痛苦。虽说前一晚很早便睡了, 但因为对月事还不习惯,所以一夜翻来覆去就是没睡好, 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疼步伐虚浮, 一照镜子, 眼睛都肿了。 草草地收拾一番, 该干的活儿还是要干。农活要做,不然那些小菜苗都长不大了;家务也不能落,否则连能换的衣裳都没有了;还有王府的事, 管家虽许她昨日告假,但一连几天不去, 工钱也是不会给的。 扫完了王府庭院,去后厨吃早饭。几个要好的丫鬟见了她,都问昨日怎么没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小曲知道得多一些, 方翰采昨天告诉她,她的好姐妹去过药铺,脸色很不好, 奇怪的是没有看病也没有抓药, 后来跟一个大婶走了。 李苦儿架不住问, 横竖都是女孩子,便也说了,只道第一回 来月事肚子疼得不行才去川草堂,后来不疼了, 也就回来了。但如果要她把自己不知道月事这种话说出来,她是怎么也开不了口的。 几个丫鬟里好些个都是过来人,即使晚一些的,也都被母亲教导过,并不觉奇怪,兴致一上来,倒是谈了许多亲身经历的糗事和经验,让李苦儿受用非常,也不觉得害羞了。 何未染出来叫四个丫鬟端王爷王妃的早点去饭厅,恰也听到她们谈论,一问才知道这是李苦儿那事儿起的头,笑说:“哎呀呀,这下苦儿是大人了呢。”李苦儿听她这样说,不知怎么的羞意又上来了,脸红红的都不知怎么说好了。 大家吃完了早饭,何未染便叫住了李苦儿:“苦儿,一会儿我要去买只鹅,你可愿意与我一块儿去?” 李苦儿虽觉身上不适,却也不会拒绝何未染,想了想,正好可以顺路将昨天借来的裤子还给傻姑娘一家,便答应了。 何未染知道她要去还一件东西,那东西尚且还在家中,就先跟着她回家去取,可这一看,是条旧裤子,又觉得奇怪,问人家借旧裤子算怎么个事? 李苦儿那叫一个尴尬,吱吱呜呜结结巴巴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心想何未染定要觉得她蠢死了,还把女子的月事当重病呢。 何未染倒当真笑了一阵,笑完了又道:“你这孩子真傻,日后遇上了这种事,先来找我啊,一个人在家里担惊受怕不觉得委屈么?” 李苦儿低着头笑,心里也特别开心舒服,忽又抬脸看着何未染问:“何jiejie,你怎么这么好?” 这算什么问题?何未染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笑着揉了揉李苦儿的脑袋。 两人先去了傻姑娘家,门敲了半晌,却没有人开。 “难道不在么?”李苦儿皱起眉头。 “晚些再来吧。”何未染也皱起眉头。 两人又去了菜市,何未染说要买吃麦子长大的鹅,李苦儿也不知道怎么能看出来那鹅打小吃的什么,总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正等着摊主杀鹅,来往的人群忽然热闹起来。李苦儿放眼望去,人群里平白让出一条道来,道两边的百姓窃笑着,私语着,像是看着什么笑话。 李苦儿再将脖子伸长了些,像极了笼子里那些凑热闹的大白鹅。她才发现道路那边走来的,分明是傻姑娘阿昔,也没有大婶跟着,就那样直挺挺地快步走着,面盘朝天,正对着东边的太阳嘻嘻傻笑,丝毫没有意识到身边人群的嘲弄。 李苦儿生气那些看热闹的百姓,想将傻姑娘带回家,奈何傻姑娘走得很快,一晃眼就从她面前过去了。李苦儿一个心急,随便与何未染打了个招呼,便追了过去。她身上不适,跑两步就觉得气虚,只得尽量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