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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苦儿翻了个白眼,道:“你和美男子混熟了没有,借我用用。” “你干什么?”小曲瞪着眼睛颇为防备。 李苦儿又翻一个白眼,解释:“借去给人瞧病。” “不早说。”小曲下巴一扬,叫李苦儿等着,转身对方三姑的小弟嘀咕了几句。方三姑的小弟点点头,又往李苦儿这边看了一眼,便跟着小曲来了。 李苦儿暗道小曲真是小心眼儿,这还要跟着,好像生怕美男子被人抢去了似的。三人一同往戏台那边去,李苦儿沿路解释道:“程霞姝姑娘嗓子出了问题,我就想到方小大夫了。” 不等后生开口,小曲抢先道:“那你可找对人了,翰采虽是自学的医术,却深得茅大夫赏识,才收他作学徒的。嗷,这是方三姑告诉我的。” “哪里哪里,翰采委实不敢当。” 这都翰采来翰采去了……李苦儿摸摸鼻子,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出现在这里,好像妨碍了什么。 三人到了戏台下,掀开遮幕进去。何未染和程霞姝正说着什么,见了他们来,便让开身子请方翰采为程霞姝看诊。 方翰采鞠了一礼,对程霞姝道:“若有不敬之处还请见谅。不知姑娘有何不适?” 程霞姝将情况又叙述了一番。方翰采闻言思虑了一番,叫她张嘴发声,又示意撩起袖子,尔后将手指覆在她的手腕上,诊断起来。 方翰采眉头紧皱专注非常,良久,却还是摇头叹了口气,起身,又对众人鞠了一礼,道:“小生才疏学浅,实在诊断不出有何问题,恐要找我师父了。” 程霞姝听了,面有戚戚,是伶人才有的仪态,特别楚楚动人,礼数也周全得让李苦儿等人难以消受,举手投足都似在戏中。她深深福礼,向几人道谢:“多谢众位关心,明日我便去川草堂拜访。今次为众位添麻烦了,还请莫要为我这事挂心,回席听戏吧。” 四人知她心情不佳,想独自清静清静,便告辞回了水廊。 小曲借着何未染刚来没有座位的由头,便坐在了方翰采和方三姑中间继续聊天,李苦儿端着茶壶带何未染回了先前的座位,阿缭和阿初见了她们两个来,先向何未染打了招呼,又问小曲上了哪里。 “小曲啊,她明天就可以嫁人了。” “哎呀要死了,这妮子好厉害,真给她找到美男子了不成?” 李苦儿冲方翰采的方向指了指:“就在那儿坐着呢,她右手边那个,叫方翰采,是方三姑的小弟,在川草堂当学徒,日后准是个大夫。” “呀!真的很英俊呀……哎,给她抢先了。也好,日后要看个小毛病倒是便利了。” “你惦记得倒早,人家还没成事儿呢。” “怕什么,他们成不了事儿就最好了,哈哈哈哈。” 几人说着笑,又将注意力转向了戏台上。一场落幕,一场开始,织女依旧不是程霞姝。 李苦儿挨着何未染,轻声道:“何jiejie,你说程霞姝是不是得了怪病?大夫看不出来的怪病。” 何未染的目光落在那遮幕上,微微迷了眼,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唱戏的天赋被什么鬼东西偷走了吧…………” 第17章 田螺老鸭煲(四) 乞巧夜之后,清水镇上关于花翎班台柱程霞姝的传言,便似遇上了春风的蒲公英种子一般,风吹遍地,落地生根,长出枝叶,开出新花,再结出一朵蒲公英,将谣言的种子散播到更远的地方。不过两天的功夫,市井皆流传说,程霞姝的嗓子废了,看大夫也没得治,以后再也听不到她唱戏了,真真是可惜。至于缘由,便是千奇百怪什么样的都有了。 与此同时,乔王府也发生了一件怪事。李苦儿是没有亲眼看见,但听庭院巡夜的家丁讲,每晚三更之后,便会听到女子唱戏的声音,不知从哪里来,听起来闷闷的,十分不真切。头一天巡夜的家丁说又听到织女唱戏了,别人还道他是刚看完牛郎织女,三更犯困,迷迷瞪瞪脑子不清醒了。但第二天夜里,另一个巡夜家丁也遇到了一样的事…… “哎哟那半夜三更的,也不知哪家姑娘,突然唱起《香魂》来了,凄凄惨惨的,吓得我差点儿尿裤子。”那家丁说起这事的时候还心有余悸,别人问他能否听出是谁的声音,他想了半天含含糊糊地说:“我也没听清楚,那声音既不像是在你面前唱,也不像是从远处飘来的,不过调子都极准,听着……听着竟有几分似程霞姝。” 他最后半句话一出,本是信了一半的人当即又不信了,认为他是想借着程霞姝的传言搬弄是非,未免无聊了些。但即使这样,事情还是传开了,就算只当作新鲜的奇文,于没有波澜的生活来说,也是有嚼头的。 说的人自己也不确定,第一波听的人信了一半却传得肯定,消息被倒卖了不知几回,添油加醋也显得有理有据,再到其余人耳里,竟真得不能再真了。 李苦儿在那第一波人里,她信了,相信那家丁所听到的,是程霞姝的戏。至于原因,自然是何未染说的那句:“或许是唱戏的天赋被什么鬼东西偷走了吧……” 听她说出这话时,李苦儿虽感惊诧,却又觉得其中不失玩笑的成分。但现今与家丁的奇遇联系起来,两句半真半假的话,竟也能拼一个“真”字出来。实在太邪乎…… 午饭时,李苦儿又去找了何未染,问及程霞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