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母亲向来都喊她窈儿,何曾喊她舒窈?! 她提心吊胆的想,难道自己真的不是母亲的女儿? 不,这不可能的,她跟爹生得那么像,她肯定是爹娘的孩子。 赵舒窈眼底迅速浮起一抹水雾,声音微微哽咽:“女儿知道,早前女儿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才会对jiejie失礼。” 她抓住盛欢的手,低声道:“还请jiejie原谅meimei。” 走在几人后头的凌容与听见赵舒窈的话,眸色变化几瞬,唇角掠过一抹冷笑,身上泛着压抑的危险。 赵舒窈对她的态度转变实在太大,盛欢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尴尬的抽回手,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朝赵舒窈点头一笑。 赵舒窈微微一僵,咬了咬嘴唇,垂头拭泪,面上说不出的委屈,好不可怜。 以往只要她露出这般表情,做出这种扮相,永安侯夫人就会心疼不已,上前哄她。 可永安侯夫人却拉着盛欢继续往前走,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一般。 赵舒窈瞳孔骤缩,这下可是实实扎扎的委屈起来了。 盛欢都还没正式接回侯府,娘的态度就对她不一般,要是接回侯府,她岂非要上天。 赵舒窈不发一语的盯着两人的身影,杏眸幽暗几瞬。 …… 盛煊果然还在宫门口等着meimei。 盛欢看见自己喊了两世的阿兄,心中百感交集,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盛姑娘。” 就在盛欢犹豫不决时,耳边传来宁绍的轻喊声。 盛欢这时才发现,原来宁大公子竟也还未离去,不禁微微讶异。 永安侯夫人见到宁绍还在,眼底掠过几许笑意与赞赏。 方才小辈们乱成一团时,她虽没下撵车,却也将盛欢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还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真如太子所言,只是在说气话,但见这位宁大公子一直待在这等盛欢,永安侯夫人心中对他的好感,不自觉地多添几分。 “盛侍读与宁公子,先上马车,待到盛宅,我有要事要与二位商谈一番。” 永安侯夫人淡道,目光最后停在盛煊身上,“突然拜访,实在情非得已,还请盛侍读多多包涵。” 她的身份虽然比盛煊高贵许多,但说话却是客客气气,不显丝毫倨傲,反而温和得叫盛煊冷汗涔涔,备感压力。 盛煊连道不敢,心知肚明永安侯夫人此去所为何事,苦涩一笑。 温柔而沉默的看着meimei被带上永安侯府的马车。 他知道,今日过后,他再也没有meimei了。 ※ 一行人浩浩荡荡抵达盛宅。 盛父虽未曾见过永安侯夫人容貌,却是见过赵舒窈的。 见到盛欢被一名衣容华贵的雍容妇人,紧牵着手走进大厅,赵舒窈跟在两人身后的那一刻,盛父霎时脑袋一片空白,面上血色褪的一乾二净,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眼里更是浮现绝望与恐惧。 永安侯夫人行事素来风驰电掣,立刻切入正题。 “刚才我已与盛欢在皇后面前滴血认亲,”永安侯夫人道,“我可以不追究女儿为何流落在外,但是……” 她松开盛欢的手,来到盛父面前,“你必须对外宣称你的女儿盛欢突然身染重疾,暴毙而亡。” 女儿她要带走,而且会带得干净利落。 至于女儿被人偷走的这笔帐,之后再算也不迟。 一旁宁绍听见永安侯夫人的话,虽早有准备,真正听到答案时,心底亦不禁掠过一抹不小的惊讶。 盛父自知理亏在先,听见永安侯夫人愿意不追究,虽然极为不舍盛欢,也只能忍痛点头答应。 永安侯夫人看向宁绍,淡淡一笑:“我希望宁公子也能对盛欢的身世三缄其口。” 宁绍欣然同意,笑笑,“宁绍必当守口如瓶,只是……” 他左手攥成拳压在唇边,迅速的看了盛欢一眼,眉眼有几分难为情,耳根微微泛红。 “只是宁绍早已倾慕盛姑娘许久,今日盛姑娘更亲口坦言心悦于我。”宁绍走到永安侯夫人面前,神色认真而严肃。 “宁绍原本就想待老祖宗生辰一过,就来盛家登门提亲。”宁绍越说,白净俊美的脸庞便越发烫红,“万万没想到盛姑娘竟有这番曲折身世。” 盛煊听见宁绍的话,紧紧皱起眉头,眼中掠过一抹疑惑。 “宁绍希望待盛姑娘认祖归宗之后,永安侯夫人依旧能成全宁绍此番心意,成全我俩。” 作者有话要说: 盛欢:家里太小,要被挤爆了。 牧婉清:没事,侯府很大。 凌容与:欢欢,东宫更大,快跟孤回去。 . 我决定让女儿继续叫盛欢,赵卿欢这个名字不常提到,应该还可行? 月底了,厚着脸皮求一下营养液=3= 么么啾~ 十个红包随机掉落 . 第22章 初五那日盛欢离宫不久,凌容与当夜就因染上风寒,气郁攻心,再次咳血不止,卧榻数日不得起。 他的身子本就比寻常人虚弱,当时周正端来的的药只能应急,赵杰还来不及得知自己多了一个meimei的事,便被急召进宫。 太子这一病,便病了五、六日,待他再次清醒之时,盛欢已经被永安侯夫人送到京城里香火最为鼎盛的慈恩寺中,待上元佳节一到,便将其接回。 永安侯府多了一位嫡女的事,此时外人虽还不为知晓,可帝后与清河公主却是在初五那日便已得知。 景成帝得知盛欢的存在后甚是讶异,再得知赵舒窈与永安侯夫人的血并不相溶后,更是眉眼凝重。 “朕以前见过永安侯嫡女,她容貌的确不像牧氏,可明显是随了永安侯,那滴血验亲兴许出了什么差错。” “臣妾也这么担心,故要阿清对外宣称赵卿欢这个女儿与赵舒窈为双生子,自小寄养于佛寺修行。”裴皇后一边替景成帝更衣,一边轻声说道。 景成帝漫不经心的唔了一声。 “只是……”两人上榻后,裴皇后轻倚在景成帝怀中,欲言又止。 景成帝停下手中动作,无奈一笑,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只是什么?” “只是这女儿哪有跟娘亲半点也不像的道理,”裴皇后微微一叹,“皇上没见过赵卿欢,所以不知道,那赵卿欢与阿清年少时生得一个模样,可那赵舒窈却半点相似之处也无,她的身世恐怕不单纯。” 赵舒窈身为太子妃最有可能人选,裴皇后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景成帝沉吟片刻,“既然皇后觉得赵舒窈身世可疑,朕便再派人探查个清楚便是。” ※ 正月十二,忽来暖意,迎来了今春的第一场雨。 东宫却仍烧着地龙,摆设了熏笼,暖意融融。 殿内素来无女子身影,这日华灯初亮,却蓦然传出一道银铃般的笑声。 女子身着精致宫服,一张瓜子脸,明眸皓齿,眉心一朵梅花状的花钿,万般风情绕眉梢。 大梁最为得宠,貌美娇气的清河公主,姿态慵懒闲散的坐在罗汉床榻上。 她来东宫,凌容与虽没赶人却也没怎么理她。 可清河一点也不介意,就这么自顾自地讲起话来,说到好笑之处,还爽朗的放声大笑。 大概是说得累了,她突然开始吃起摆放在眼前的点心,先是挑起一块枣泥酥放进嘴里,而后又吃了块桂花糕,最后喝了半杯茶,才终于说起这次来东宫的目的。 “二弟可知赵家多了一位嫡女?”清河公主慢悠悠道,嗓音脆生生的很是好听,“名唤赵卿欢,因为命中带劫,自小就送到佛寺寄养。” 凌容与大病初愈,面色苍白得很,东宫虽暖意袭人,少年却依旧紧裹着厚重的狐裘,抱着手炉。 他闭目养神,淡淡的应了一声,“知道。” “前几日我本想召她进宫来瞧一瞧,才知道原来她如今还在慈恩寺,未被接回侯府。” 清河公主懒洋洋地往后一靠,唏嘘摇头,“可怜玉娆meimei,恋慕你多年始终不曾得到丝毫回应就罢,如今还凭空多了个长姐。” 她抬手抚了抚鬓角,“说实话,本宫对这位赵卿欢甚感兴趣,她虽自幼于佛寺修行,却尚未回府就与皇商宁家大公子定下亲事。” 清河话刚说完,凌容与便蓦地撩起眼皮,睇她一眼,嗓音似粹了冰:“在哪听来的胡话。” 他墨眸里泛着寒意,清河公主却毫无所觉般,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不明白凌容与的怒气与冷意从何而来。 “这赵家的事,自然是从赵家人嘴里听来的。” 凌容与眉眼紧蹙,浮现隐忍之色,“那赵卿欢如今都还未回府,赵舒窈就迫不及待的泼她脏水,这种胡话你也信?以后莫再与她来往。” 清河公主不高兴的噘起嘴,嘟嘟囔囔的反驳他:“不是胡话,本宫派人探查过,这宁大夫人这几日的确频频拜访永安侯府,宁大公子也登门过几次,可见──” 凌容与额头上浮现豆大般的汗珠,胸.口绞痛不已,身体微微哆嗦,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周正,送公主回宫。”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生生呕出一大口血。 清河公主见他如此,登时手足无措,“来人,快去太医院请太医,再派人去永安侯府将赵杰召进宫来,快!” ※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整个京城热闹非凡,而本就香火鼎盛的慈恩寺更不例外。 那日,永安侯夫人未曾追究也未询问盛父是从哪里抱回盛欢。 盛煊却再也耐不住十多年来的内心煎熬,在盛欢要被接回侯府的前一天,也就是正月十五这一日,终于前往慈恩寺求见盛欢。 慈恩寺客堂祥和静雅,丝毫感受不到前殿的热闹,昔日的盛家兄妹就在客堂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