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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桐跟苏沫说了自己的打算,转身带苏沫去了临近的酒店。 苏沫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了,在方萱灵前的几日,她除了最初刚得知消息时痛哭过一场,之后就一直挺着,忍着,如今真的将人送走了,苏沫的眼泪这才找上来,停也停不住。 薛桐也不劝她,她们都是失去过至亲的人,自然明白这种感受,劝慰是无用的,只等她自己渡过这个阶段,将生与死看得淡些。 不过薛老师还是拿了一方冷水冲洗过的毛巾,帮苏沫擦眼泪的同时,也帮她冰敷着眼睛。 苏沫的眼泪止不住,但这并不妨碍她上手拉着薛桐的袖子。 “薛老师,你也会离开我吗?”苏沫问着。 薛桐手上顿了顿,她看着她的小朋友,一张小脸白得跟纸一样,眼睛红肿着,那声音跟奶猫似的,又轻又柔,让人根本生不出火气来。 可薛桐最终还是没有回答苏沫的话,她只是坐在床边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苏沫的身子。 “睡吧,我等着你睡着。”薛桐道。 等我睡着什么? 是等我睡着了你再休息,还是等我睡着了你就走了? 苏沫害怕了,方萱的事情太突然了,薛老师这两天始终寸步不离跟着她,这让苏沫不由得以为之前两个人没有说完的那些事情被放下了。 苏沫拉着薛桐的手近乎哀求,“薛老师,你可以不走吗?” 薛桐那双如星如月般璀璨的眼睛,难得失去了光彩,她有几分茫然,不过这个瞬间很短暂,短暂到别人来不及察觉。 “睡吧,我就在这里。” 苏沫太累了,这些天她几乎没怎么合过眼,她强撑着看着薛桐,拉着她的手,从没有这么担心过,但再担心也抵不上席卷而来的疲惫,苏沫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窝在薛桐身边睡着了。 薛桐看着苏沫,出神半晌,准备起身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丫头将她的衣襟攥在手里,死紧。 薛桐轻轻掰开了苏沫的手指,将自己的衣角从她掌心中抽离,苏沫睡得很沉,薛桐动作很轻,这一连串下来,苏沫也没有醒。 两个人已经同床共枕多日了,可薛桐现在想起来却怎么也不觉得她们像是一对爱人。 薛桐帮苏沫理了理贴在额间的碎发,就见她紧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梦些什么。 薛桐轻轻摸了摸苏沫眼睑上的那道疤,即使现在淡了不少,但仔细去看还是会让薛桐觉得心疼。 她的小朋友,在她心里如珠如宝一般,薛桐轻轻在苏沫额间留下了一个吻,珍重着说了再见。 “好梦,苏沫。” 苏沫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们还在s市的小家里,阳光洒进来,一室明媚,她甚至还能够闻到两旁花架上绿植的清香,那叶子上有水珠盈盈,一切静谧晴好。 苏沫在梦中也接到了钟爱的电话,就好像那天晚上,只不过电话中不是方萱离世的消息,而是说她准备休假要去很远的地方,若是便宜还准备去m国看她,苏沫很高兴,她拉着薛老师叽叽喳喳,说着若是方萱来,自己准备带她去什么地方。 苏沫梦到那天晚上自己和薛老师没有说完的话,她终于有机会跟她讲清楚,其实那天在舞台上她透过薛老师看到的不算是许晚,她看到的只是自己青春懵懂,美好又无望的感情,她想她爱得那样真,陷得那样深,不过因为那是她的十八岁,许晚固然让她心动,但那样勇敢、为爱执着、年少的自己更让她难以忘怀,许晚从未给过她回应,她所做的一切都在朋友的范围内,苏沫想她最后爱上的也许只是一份自己幻想出来的爱情。 如今她想通了,也想明白了,方萱的离开告诉她,她得从过去走出来,诚实地面对自己。 她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也希望薛老师能够再给她一个机会,这一次她真的放下来,她把自己的心空出来了,从今以后她只放薛老师一个人在里面。 苏沫梦到薛老师对自己笑,她点了头,然后拥抱了自己,正当苏沫想要大胆一点用力吻过去的时候,怀中的薛老师突然碎裂成片片,就仿佛那支被打碎的杯子,四散分离。 苏沫的心空了,她的怀里也空了,她以为身处s市的小公寓也忽然间变了模样,阳光没有了,绿植没有了,家居摆设通通不见了。 苏沫猛地睁开眼睛,入目就只有一团黑暗。 天其实已经亮了,酒店厚重的窗帘布下,露出细密的间隔,洒进了京元市夏日的阳光。 只可惜只这一点点阳光还不足以照亮整个屋子,苏沫坐在床上,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 当苏沫的视线落在身边时,她微微愣了愣,酒店房间的床铺宽两米左右,自己睡的这面,床单被子已经凌乱了,可空出来的那部分却整洁如新。 薛老师昨天没有睡在这里。 这念头闪过,让苏沫的心直接揪了起来。 “薛老师?”苏沫尝试着喊了两声。 没有人应。 苏沫衣服来不及换,鞋子也来不及踩,匆匆跑出卧室。 套间内不见薛桐的影子,洗漱间也没有。 薛桐随身的手包不见了,唯独床头留下了一张卡片,安安静静摆放在一角。 苏沫不敢去拿,她甚至不敢上前。 可即便如此,那上面清晰的字迹早已映入了苏沫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