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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哦。” “……小矮子。”江御风摩挲着指节,缓缓道:“你不信我。” 是。 我坦然点头。 江御风面不改色,碰了碰我紧攥的手指,轻声道:“你若是不信,便一同去群豪会,亲眼见证,总不会出错。” 问题是我爹极有可能活不到群豪会那日啊。 ……也不止是我爹。 我有些不耐,准备坐到屋顶另一端,往下瞥了一眼,整个人骤然如遭雷击。 绛红罩衫,锋利眉眼,修长身形。 我咬住下唇,扭头往右,枯木教的江御风江教主,分明正坐在我身边。 然而我与他一同看见了,院中冒出了另一个“江御风”。 江御风眉头微皱,亮出袖中铁丝线自证身份:“小矮子,你可看好了,我才不是假冒的那人啊。” 我顾不及思索,将屋顶砖瓦挪开,目光紧跟那伪作成江御风的男子。 我娘正在房里缝补帷帐,手中专心致志忙着针线活,压根没发觉有人闯入。 “让开。”江御风传音入密,铁丝线缠于食指,神不知鬼不觉便能取人性命。 那冒充之人轻功不错,不作声绕到我娘身后,探出了手掌。我呼吸一窒,当即便要破瓦而入,却叫江御风抢先一步,铁丝线顺直而下,卷住那人颈项,顷刻间致使他后仰倒地。 我再也无心忍耐,径直跳进房中。 我娘惊诧万分,惶然探看了一番,而后微张口唇道:“小初,这是……?” “没事,阿娘,”我走过去同她说,“一个小蟊贼罢了,你继续忙,让我来审他便好。” 话音未落,地上那人挣扎着意图脱身。 梁上的江御风紧了紧手中铁丝线,那人喉中登时发出呜呜声,面颊通红,剧烈地咳了起来。 此人被我扔进了最近的练功室中。 238. 他尚且顶着江御风的面皮,这张脸的主人自然不会放过他。 江御风蹲下身,一手覆在那人脖颈处,沿着鬓角摸了半天,愣是没将他那层假面揭下来。 “小矮子,去接些水来。” 门外便有水缸,我很快端来了一瓢水。 凉水浸透那人的头脸与衣衫,露出了一张全然陌生的脸来。 江御风端详了半天:“你谁啊?” 那陌生人手脚发抖,一副吓破了胆的模样,一面磕头一面颤声道:“教主,教主,属下办事不力,办砸了右护法交托的差事,求您饶命。” 江御风面无表情地起身,一脚踩在他肺腑处:“我看你满口胡言,倒是不怎么想活的模样。” 那人痛得皱起了脸,一阵长吁短叹,转而望向了我:“常公子,教主他心中有你,小的求求您了,我什么都说,求求您向教主开个口,饶小的一命!” 江御风:“……” 我:“……” 这话大概率是假的,但他想活命的心显然是日月可鉴。 我脑中混乱如麻,倒也没有蠢到相信这人说的话。 我在想。 不是江御风……那会是谁? 无情诀强劲的内力在四肢百骸内疾速游走,我自知难敌江御风,若是要扭转胜局,唯有强行突破这一线生机。 涔涔汗珠从脊背蜿蜒至后腰,体内急剧运转的内力开始发作,我费劲浑身气力绷住了面容,才没叫江御风察觉出异样。 我似乎弄错了什么,从一开始便错了。 239. 江御风指节微动,扭头盯了我一眼:“小矮子,你怎么了?” “我没事。” 地上瑟缩之人眸光微动,往某一方向投去一瞥,恰好被我捕捉进眼里。我不动声色地暗自调息,抬腿踹在他心窝上。 “你是剑宗弟子。” 他方才望的方向,是剑宗内门弟子才知的密道。 可我从不曾在翠逢山见过此人。 “咦?”江御风憋了半天,忽然又将手覆在了他的面皮上,从额发处往下一扯,竟活生生揭下了一层皮! 那面皮方揭下,便在江御风手中团成一团,又轻又黏,与人体肤色一致。他用指腹捏了许久,也没瞧出是个甚么材质,这才想起来问道:“你这一手易容功夫是跟谁学的?” 室中无人应答。 从指尖到嘴唇,自江御风无意叫他露出真容后,我便颤了起来。 “哎,怎么有些眼熟,你是……” 江御风拨开此人散乱的头发,话语戛然而止。 不用他说,我一字一顿道:“……大师兄。” 240. “……怎么会是你。” 此刻我应当怒急攻心,面容剧变。可无情诀的真气在我体内加倍流转,我只是用一种近乎毫无起伏的语气说了这么几个字。 无情剑宗的大徒弟许穆出身名门,为人和善,从未有过如此落拓的时刻。纵然他披头散发,衣裳湿透,依旧露出了笑意,盘膝于原地,仰头看向我,道:“小师弟。” “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罢,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全部。” 我攥紧了拳头,道:“什么问题?” 他不疾不徐地扫了我与江御风一眼,问道:“你今日为何会在师娘房梁上守着,还同枯木教教主一道?” 我自然不会同他透露复生一事,淡淡道:“今日我不愿和谢陵待在一处,便来看看我娘,至于江教主,和他遇上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