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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西捏着调羹默默喝汤,又觉得坐立难安,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脑中一片混沌空白,许久之后参汤都冷了还没喝到一半。 “陛下不想喝便撤了吧。” 这句话蓦然拉回了裴子西的神思,宫女刚把东西收下去,徐公公就从外面进来了,手里捧着一张托盘,上面盖着一方绸子。 “陛下,丞相,事情办好了。” 陈末年抬了抬下巴,徐公公就把东西捧过去,掀开了上面的绸子,下面是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白帕,帕子上染着一抹刺目的红。 是处红。 陈末年只瞥了一眼,就往裴子西那边示意,徐公公便把东西又捧到了裴子西面前。 他停在陈末年面前的时候裴子西已经瞥见里面东西,不敢置信,整个人都僵硬了,此刻徐公公到了自己面前他反倒别开眼,眼瞳发颤分明带着愧疚的痛苦。 皇后被破身了。 他不敢去想他们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而皇后又是什么反应。这藏污纳垢的宫闱,这样对付后妃的法子多得是,也残忍得很。 “皇后今日承了陛下的雨露,凤仪宫那边会有人好好照看的,陛下这些日子可以去看看。”陈末年倒是十分自若,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陛下这些日子也要好好休息,调理好身子,为了能够让皇后及早有孕,此事不可能就此一次,五日之后臣会再过来。” 五日,裴子西不曾出过太和宫,他没勇气再去凤仪宫。 不过陈秾月倒是来过,她也是偷偷来的,据说这段日子是被陈末年禁足了——没有原由,陈末年想让谁禁足也不需要理由,所以这次她也是没机会待多久就走了。 陈末年又带着那个琉璃瓶子来了。 裴子西又重复做那天那样的事情,将琉璃瓶子拿出来的时候陈末年瞥了一眼却说不够,要他再弄一次。 只僵着身子站了一会,他就又照着做了一次。 这座帝王寝殿,见证了他最难堪的所有,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装着所有的肮脏,还有他那点所剩无几的尊严。 “这是皇家血脉,是江山社稷的未来,千金不可求的甘霖。”陈末年说。 五日又五日,过了一月。 “这些日子实在是累了陛下,陛下龙体要紧,想来次数也够了,皇后龙精入体想必不久便能有孕,陛下这边的事便先停了吧。” 如此,得了陈末年的首肯,裴子西才总算是能够喘口气,不用再每隔五日就受一次羞辱。 他也让人去打听了凤仪宫那边的事,皇后那边有太医一日三诊,若是有孕能在第一时间瞧出来。 裴子西一面痛苦,一面也在盼着。 又一月后,凤仪宫终于传出了消息,皇后有喜了。 “恭喜陛下。”陈末年自然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他给裴子西报喜,但是裴子西却想,自己应该恭喜他,如愿以偿。 这天裴子西去了凤仪宫,不过他专门挑了晌午过后去,那个时候宋云华正好在午憩,他待了一会问了宫人几句话,得知皇后一切安好之后便离开了。 他还是不敢去面对宋云华,那是他愧疚的人,这样的勇气如何也积蓄不起来,以至于直到九月他才再次去凤仪宫。 是陈末年要他去看看皇后,并让陈秾月陪他一道。 到凤仪宫外的时候裴子西还有些踟蹰,也是陈秾月带着他进去的,他要面对的人是他的皇后,他们关系微妙,现在她腹中怀着他的孩子已经快六个月了,怎么想都觉得不真实,又荒诞。 “娘娘身子重了,近日嗜睡,刚歇下,皇上可要奴婢……” “不用。”裴子西赶紧拒绝,他甚至松了一口气,“没事,你们都下去吧,朕进去看看皇后就好。” 他和陈秾月一道进去,里面的人果然在侧卧熟睡,宋云华原本是很纤柔的人,如今丰盈了不少,肚子也大了很多,不过她面色红润睡得很沉,倒不似裴子西担忧的那样郁结清减。 “子西看过便不用担心,我看皇后现在身子不错,应该没什么大碍,一定能给子西生下一个健康漂亮的小皇子。”说到此处,她叹了一口气,复又一笑,“再过不久子西就要有孩子了……在我眼里,子西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裴子西神思不属地对陈秾月仓促地笑了笑,暗暗在心里祈祷,希望是个皇子。 希望折磨只这一次,就此结束。 至于三九隆冬,皇后诞下一位皇子。 婴孩的啼哭声格外响亮,好像在昭示着什么东西结束了,又有新的悲哀即将到来。 这天雪下得很大,整个皇宫都是欢腾热闹,人人尽道恭喜,一片喜气洋洋。 凤仪宫寝殿里,生产过后力竭的皇后已经累晕了过去,凌乱的鬓发贴着侧脸,浑然不知外头的那份喜悦。 帝王得子,昭告天下,普天同庆。 但也就是在这天,天都与北川接壤的北方发生了一起平民暴动,虽然这事很快被镇压,但是暗地里cao控这一切的背后势力却未根除,陈末年取虎符增派了五万大军过去防止此事再发。 皇宫里,诞下的皇长子满月时陈末年给他起了名,单字“烨”,便唤作裴烨。 陈末年说,他是天都未来的光明。 生产的时候皇后出了不少血,生了皇子之后身体便一直不好,所以裴烨一直由乳母带着,等满了百日之后陈末年又让人送到了广翊宫去让太后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