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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左家族人不无嘲讽地对池宁道:“大人要不要凑近了来看看啊?” 看看就看看。 池宁还真就以帕掩鼻,走上前来。随着他的逼近,不少左家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真的敢上前。他们先是后退,又硬生生折回逼近,好像下意识地在怕池宁真的碰到什么。 池宁却已经和江之为里应外合,在他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时,江之为从旁蹿出,咬牙使劲儿,硬翻开了棺材盖。 使的力气有点大,翻完,江之为就后悔了,忙不迭地道歉:“哥哥不是故意的,我我以为,我不知道……” 棺材盖里紧钉着的,赫然便是右家姑娘的尸身。 全身扭曲,被死死地钉在那盖子之上,因为怕有什么部件掉下来,钉子是钉满了尸身的每一寸,不似安葬,更像行刑,右家姑娘仿佛已经与棺材盖融为一体。几个开棺的大汉一想到自己两次碰到这样诡异的棺材盖,当场就吐了。 江之为却顾不上害怕右家姑娘的样子,哭着上前,努力想要把盖子翻过来摆正,他刚刚不知情,弄得就不太好,好不容易才让右家姑娘得见天日。 左家人面色惊慌,右家的人已经冲了上来,这就是他们可怜的女儿啊。 “囡囡啊,我的囡囡啊。” 锦衣卫将在场的所有左家人包围了起来,宝刀出鞘,寒光冷硬:“杀人就要偿命!” 左家人见打不过池宁,为求自保,纷纷立刻掉转矛头,出卖了给他们出了这个馊主意的惠清法师:“都是他,都是这个妖僧唆使的啊!不,不对,他根本不是什么出家人,他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最近才在真静寺挂单。是他和我们说,小宝害怕一个人在地下,让我们找人去陪他的,都是这妖僧的错,大人明鉴,求大人做主啊!” 惠清见事情败露,不仅没有慌张,反而有恃无恐。其实他之前就已经察觉到池宁对他的态度不一样了,但他并没有跑,因为他需要左小宝墓中的一样东西,他也已经不慌不忙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左右两家的恩怨上时,把埋在墓中养厉鬼阴魂的木牌拿了出来。 有了这个木牌,便可以号令两个小鬼。 右家姑娘的执念虽蕴养时日较短,但戾气极重,足够弥补一些缺陷。惠清自认自己此时能够驱使两个以秘法炮制的厉鬼,已是天下无敌,根本就不惧怕普通人。 哪怕是坐忘心…… 坐忘心斋的四个大字的教名,惠清还没有想完,就已经有人举剑,劈面而来,没有丝毫留情。惠清被当场挑断灵脉,犹如一个瘫痪的人,倒在当场。他一直到倒下的时候,都没有来得及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太快了,快到他只看到了剑光,然后便感觉到了深入灵魂的彻骨疼痛:“不——!” 立朝律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手中持剑,眼神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惠清:“炼人魂,当诛!” 不过在问清楚事情之前,惠清还不会彻底死去,他只会生不如死。 池宁则正在问原君:【可有什么办法救救右家姑娘的执吗?】 没了钳制她的妖僧,这右家姑娘的执念眼瞅着就要彻底魔化,如今已是怨气冲天,不仅引动了天地异象,还隐隐具现出了普通人都能看见的黑色雾气。那边的左家人有的已经被吓得当场失禁。坐忘心斋的弟子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但还是面色凝重,起剑摆阵。 虽然右家的姑娘可怜,可一旦她的执魔化,届时只会六亲不认,荼毒生灵。 今日他们随小师叔下山,还未至京城,就遇到了这样的事。这大概就是他们的命,虽死而不退! 刚刚负责交涉的大弟子,开口对池宁等人道:“能跑就快点跑吧。” 池宁却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装个逼,因为他已经和原君谈妥了。他可惜地看了眼自己身上为骑马方便而换上的劲装,剑什么的道具就不说了,连衣服都没有人家的仙气飘飘,淦!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面无表情地朝着右家姑娘走了过去,仿佛自己真的是什么得道高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地朝着黑雾的中心走去。那里已经是一片被好似龙卷风一样的旋转的黑雾占据的不祥之地,人人都能看得到。右家的人也不敢靠近,明知道那就是自家的女儿,他们能做的却只有跪下去祈求老天爷保佑,可怜可怜自己的女儿。 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天爷可不会去管这样的事。 黑雾之中,浑身血光的小姑娘已经越来越明显,执念汇聚成一团,随时随地准备拖所有人下无尽的阿鼻地狱。 她真的太痛苦了。 只有池宁,逆向而行,好像根本不怕这些外物,他也确实不会被不祥所伤。他所过之处,黑雾尽退,红光绕道。 池宁不需要除魔卫道的剑,因为,他就是剑。 池宁走得不疾不徐,却没有一步停下,正好七七四十九步,他停在了女孩面前,站在了黑雾的中心。他蹲下身,与她目光齐平,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举重若轻般对女孩伸手,说:“不要怕了,嗯?” 他手上是不知道何时从右家拿来的布娃娃,很是简陋却足够干净,上面还打着两个补丁,是小姑娘生前最为爱重的玩具。这自然不是池宁早就拿到的,而是原君给他的。 小姑娘的眼睛一点点恢复了清明,抬手摸到玩具的刹那,温柔的金光便从连接处出现,一点点地吞噬起了她周身执念入魔的黑雾。就像是一个人的内心,被光明敲开了一条缝,郁气无所遁形,只能缴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