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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孪生兄弟,但我的父亲丝毫没有经商的兴趣,甚至被我的祖父指责无作为。他喜欢艺术,我的母亲也是。他们的爱情,没有家族利益的驱使。” “在我的记忆中,他们一直很幸福。”唐得宁话语微顿。他嘴角的笑意慢慢凝固,继而消失,“在我五岁那年,我的祖父,也就是上一任家主突然病重。家族内部的权利纷争,就再一次开始了。” “我的父母亲,在一场车祸中双双重伤去世,只有被甩出车外的我,侥幸躲过一劫。” 唐昱闻言,心有所感,“是人为的?” “是。”唐得宁抬眸,对上唐昱的目光,“我的亲伯伯,怕他的孪生弟弟威胁到他,命人在车上动了手脚。车上的司机,我父母亲,还有我未出世的meimei都丧生了……祖母察觉了不对劲,亲自在医院守着我,所以才让年幼的我,躲过这一劫。” 楚宴听见这话,忍不住心生寒意。他知道,豪门家族人心可怕,却没想过居然冷酷到如此地步!本该最亲的孪生兄弟,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里,一个成了杀/人主谋,一个成了牺牲者。 “当年无辜死在唐既威手下的人,可不止这几个。”唐得宁藏住滔天的杀意,平静陈述事实,“……你母亲也是。” 唐昱听见这话,神色微凛。 要不是躲在起来的爱人突然惨死,唐既明也不会被击中底线,彻底爆发反抗。 “像唐既威那样的人,双手沾满同辈兄弟鲜血的人,根本不配当家主!”唐得宁看着唐昱,毫不掩饰自己的憎恶,“所幸,你的父亲站出来,取代了他。” 唐既明当上家主后,第一时间就控制了唐既威。只是他初坐家主之位,难免根基不稳。那个时候,太多双眼睛盯着他了,再加上唐既威虽坏事连篇,可向来把证据毁灭得干脆。 家族里,难免有些老古董,认定了族规里‘直系继任’。在各方面的权衡之下,唐既明无法直取唐既威的性命,只能暗中派人废了他的手脚,一直关押。 “那样不是太便宜他了?”楚宴蹙眉,冷声发问。唐既威害了那么多人,却没有受到相应的制裁。虽说手脚全废,可还是安稳地活了那么多年。 “苟且活着罢了。有时候,活着不一定是好事。”唐得宁勾唇,清冽的嗓音中都带上了一丝寒意,“现任家主只是命人看守,实则却给出了漏洞,那些憎恨唐既威的人,随时随地可以派人进去折磨他。” 这里面,自然少不了唐得宁派去的人。 日复一复的精神折磨,比什么死亡,都要来得残酷。唐既威熬了这么长时间,直至去年,才彻底死干净。 “唐得安知道他父亲受的这些折磨吗?”楚宴又问。 “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全程无视罢了。”唐得宁摇了摇头,似乎在为对方的冷血,自叹不如。 和这样的父亲继续来往,扯上关系,显然没有任何好处。倒不如,假意看不起父亲的所作所为,断了父子间的来往。再在众人面前保持温和谦逊,温和待人。私底下,对族人们分别威逼、利诱,以求将来有一天,为他的家主之选站队。 唐得宁对于这位堂兄的性情,可是了解透彻,“唐得安和他父亲一样,都是冷酷至极的凶/残心性。只不过,他更有耐心,更有演技罢了。” “比起有耐心,有演技,我倒是觉得,你比他更优秀。”沉默许久的唐昱,终于开了口,“刚刚会议上,紧跟着你开口说支持的族人,其实都是你暗中笼络好的人。” 唐昱从容靠在轮椅上,可气场依旧强大。他盯着唐得宁,断定道,“比起唐得安,你才是真正隐藏的那一个。” 唐得宁神色微怔,从而轻笑出声,“唐昱,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我年幼失去双亲,又在无实权的祖母手底下长大。比起唐得安这位能力出色的堂兄,我自然是不起眼的人。可人生在世,总得学会自保,不是吗?” “只是自保?而不是也看中了家主的位置?”楚宴犀利问话。 唐得宁闻言,微微一笑,起身靠近落地窗。他盯着低沉芝麻大小的人群车流,开口,“都说站得高,看得远。位高权重,责大压身,我何必跟我自己过不去?” “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我不会惦记这个位置。”唐得宁侧过身,笑道,“再说了,现在有了你们。这个位置,唐昱坐着很合适。” 楚宴看出唐得宁这番话出自真心,他思索片刻,就接应道,“你是怕唐得安坐上这个位置后,对你不利?” “他和他的父亲,是一路货色。一旦他坐上这个位置,为了坐稳,肯定会拿我们这些同辈兄弟开刀,到时候,又会是鲜血满地。在我心里,这个家族,谁都可以坐上这个位置,只有他不行!”唐得宁说得斩钉截铁。 “今天,要是唐昱不出现,你是不是就该出面和他争了?”楚宴嘴角带上点笑意,反问。 唐得宁轻叹一声,默认了这个事实。 楚宴看了一眼唐昱,对方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楚宴冲他笑笑,紧接着,就对唐得宁正色道,“既然在同一个阵营上,我就直说了。” “什么?” “以唐得安的性子,必定心有不甘。他肯定会想办法,将唐昱送下台。”楚宴冷声道。至于这‘送下台’的方式,三人都心知肚明。楚宴看着对面的人,补充说明,“一旦没了唐昱,你还是会面对原先的问题,躲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