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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下头,咬着血色的唇,发狠地想,有什么不能的? 这群道貌岸然的混蛋,大不了她许玉儿掀了这摊子,上千考生一起被‘相思红豆’杀死,星河名誉尽毁,所有人一起完蛋! 真当她做不出来吗? 想法越狠,心头越痛。 但少女做了一遍又一遍的心理建设,最终依旧牢牢地拖住白色灵网,一点点洗涤着血丝残余的痕迹,丝毫未懈怠。 ……所谓道德这种东西,终归是弄出来防君子,不防小人。 对不起师父,玉儿终究还是……不够狠啊。 许玉儿近乎绝望地闭上眼睛。 她不想看到身前数人的面目。 那些踩着她的肩,吸着她的血,在她的悲哀上狂欢的“小人们”。 可恰在这时,某颗灵石中竟飘出一个朗润的嗓音。 赫然是个青年人,虽略显气喘,但话音有力,似乎并未受到邪术的影响。 “长生峰?对不起,我没有比较的意思,但是……” “星河内可有一座缥缈峰?” “我想问问那掌峰的长老,可愿收我入门?” “原因?其实我久仰缥缈峰大名,对缥缈仰慕已久……嘶疼疼疼!快,让我入峰,我杭小时生是缥缈人,死是缥缈鬼!” 众长老登时惊掉了下巴:“……!” 这他丫的,哪来的混小子,吃错药了? …… 时间回到半刻钟之前。 仑寒山下的石宫中,杭小时理了理纷乱的衣袖,有些手足无措。 不久前,相貌姣好的青年在他们面前大笑数声,突然化作一道红光,落下无数碎芒,消匿在清风中。 方才还似刀身火海、龙潭虎xue的地宫深处,随着顾禾的猝然抽身,刹那间归于沉寂,余下的只有阳炎烧尽后余下的浮尘,在空中缓缓飘荡,落在衣角发梢。 出自石宫的玉简却并未消失,而是随着顾禾的离开,缓缓坠落在地。 “这是……什么情况?”随手拾起玉简,杭小时喃喃道。 宁鸿亦面色严峻。 这显然不是原文中的剧情走向。 但幸而他身为天魔,又扮演鬼修,对顾禾所用的功法有些许了解,遂上前半步,在杭小时身侧站定,低声道:“这是……拟影之法。” “拟影?”杭小时茫然。 “鬼修的一种道法,能凝聚出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分魂,自己则隐在暗处,cao纵其行动。”宁鸿解释道,“只是此法每次施展,为了保证分魂灵动,都至少要吞噬一个活人的灵魂。” 敏锐地捕捉到宁鸿话中的“至少”二字,杭小时心头一悸,背脊微寒。 顾禾竟然只派了个分魂,来到这仑寒秘境中,就已经强大如此…… 他的分魂如此精致,岂止是灵动二字可以概括,不知在催动之时,又吞噬了多少人的魂魄? 心头针扎般地疼,眼底亦有些酸涩。此刻茫然四顾,望着甬道中一片焦色,杭小时心底的亢奋褪尽,后怕与顾虑才姗姗来迟,却依旧如潮水连绵,迅速侵占心神。 他曾以为,这只是一本书,一场漫长的演绎。 但对于书中人、对那些被顾禾消耗的魂灵来说,这就是他们全部的人生。 “别怕,小时,”025在脑海中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025老师,我没事。” 杭小时勉强勾起嘴角。 他四下环顾一圈,有意岔开话题:“对了,徐大哥和陈大哥呢?” “出去了吧。”宁鸿轻描淡写道。 杭小时点点头:“走,我们也快出去,这里到处都是焦味,熏得慌。” 他迈步欲行,沾灰的雪衣刚刚撩动—— 却有一只修长的手从侧方探来,不由分说地拉住他衣角,微凉的手背触感似玉,从杭小时腕侧擦过,刺得他浑身一激灵。 “你就这样出去?”宁鸿话音中带着笑意,嗓音温润,似清泉潺潺,“总得稍微打理下,看你这头发乱的——有发带么,我给你系上。” 发带? 杭小时呆愣片刻,下意识摇了摇头。 早在甬道中假装昏迷时,为了显得更狼狈,也更风情些,他已经扯断了那条淡金色的发带。 备用的发带本藏在袖中,但方才一番激战,袖角早被血蛇扫破,发带亦松动飘落,不知所踪。 见他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宁鸿微叹一声,抬起左手。 他攥住自己玄色长袍的袖口,在暗金花纹蔓过的位置轻轻一扯,“嘶啦”一声,扯下一块细长的布条。 乌色打底,金纹蔓延,如在夜色笼罩的深海上,荡开一抹皎洁的月光。 边角虽然不太规整,露出些许线头,但在宁鸿指尖轻轻摸过后,又即刻变得柔顺丝滑,其上的暗金丝线似乎都更亮了些,在青年指尖缠绕,泛起灿金色的光。 宁鸿将发带咬在嘴边,缓步走到杭小时身后,动作轻柔,将他被风吹乱的乌发缓缓拢到掌心,攥成一把墨色。 杭小时的发质极好,顺滑又乌亮。他身怀极炎血脉,肌肤相触时总是热切的温热,唯独发丝是凉的,将那长发握在掌心,便如同在清澈的山涧旁俯身,捧起一汪清泓。 舒服极了。 宁鸿一手握着那长发,一手取下唇侧发带,小心地将其挽起,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