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雪纷飞，正好是平安夜这天，你的任务早早结束，七海特地休假与你相约去涩谷的圣诞市集。

    交上回收的咒物，踏着兴高采烈的步伐离开高专，准备回家好好打扮一番，却被擦身而过的最强前辈用一句话击落好心情。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很难持续相伴喔。」

    真是什么事情都逃不过那双六眼，连八卦也是……

    「好心情都被前辈毁了。」你故作不满的回对。

    但前辈说的并没错，对于这件事，你是心知肚明，只是故意忽略，不愿面对。

    顶着零星白雪来到涩谷，一路上细碎飞雪点缀掛满繽纷圣诞装饰的街道，藏身于节日氛围里的那道身影就矗立在巨大圣诞树前。

    高大的身躯加上一头金发，不同于平日西装笔挺的装扮，简单的衣着搭配大衣与围巾，也能体现此人的成熟魅力。

    「身体再怎么强壮也要注意保暖。」

    说着，七海解开围巾搭上你的脖子，围巾上的馀温带着沉稳的木质调古龙水味围绕着，安定人心。

    粗糙大手包裹着你冰冷的手，紧靠着嘴，一口湿热的暖气哈入手心，温暖着你。

    浪漫又梦幻，幸福的让人沉迷，就贪婪的沉浸在这份暖意里吧，什么都不要想，只管享受当下。

    你双手探进七海的大衣，环过腰际紧抱着他，将整个人裹进大衣，埋进七海高大厚实的身躯里，温暖又安心。

    七海也紧抱着你，低头附耳轻问：「今晚，住我家吗？」

    「好。」

    拥有这样的关係是你从没想过的可能，这段日子真的很幸福，如果可以持续下去就好了，但现实往往毫不留情。

    起初你是抱着及时行乐的态度与七海交往，但渐渐地，你越来越在乎七海的感受，如果有一天突然没办法赴约，七海会怎么想，如果有一天像是人间蒸发消失，七海会有什么反应，是生气，还是伤心，或是无谓……

    手压着不断渗血的腹部，靠坐在暗巷，你再次深刻体认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可以先好好道别，是不是就不会埋怨自己，是不是能以美好的形象留在他的记忆里。

    吐出一口长气，水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一缕白烟消散，你吃力的挪动手指按压萤幕。

    “抱歉，我没办法过去了。”

    没过几秒，握在手里的手机传出阵阵震动，不是讯息，是电话，萤幕上大大四个字，七海建人，你犹豫着接是不接。

    直到电话掛掉，随后又再次响起，你叹了口气，坐直身子，清清嗓子，努力用着与平常一般无二的声音接起电话。

    「喂……」

    「你在哪？伤得重吗？」

    直接了当的问句让你接电话前所做的准备变得徒劳。

    你轻笑了声，不再逞强，摊软身子恢復较舒适的姿势，吐出的声音也哑了许多。

    「还行，已经叫伊地知来载我了，只是没办法赴约。」

    「没关係，治疗要紧，我说过，我更希望能一直见到你。」

    就是这句话，你害怕这句话会成为你的诅咒。

    无法保证能一直赴约，如果哪天真的殞落，你不晓得这份想面见的执念会不会变成诅咒，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伤害自己珍爱的人。

    就像今天，明明受伤了却还执着着要见面，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边的，要不是身体真的撑不住，难保不会这样去赴约。

    这份执着太危险了，不如现在就斩断一切吧。

    「七海，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吧。」

    电话另一端迟迟没有回应，你也不着急，侧头看着巷口外乾净明亮的街道，与你身处的狭窄暗巷完全不同，一线之隔，却是天壤之别。

    「五条前辈虽然不正经，但总是能把事情看得透彻，他说的没错，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很难持续相伴……」

    「你明明不想和咒术界有瓜葛，却还愿意陪伴我，造成你的困扰我很抱歉。」

    那道你最喜欢的，低沉且带有磁性的嗓音呼出口气，似是松口气的说：「我并不觉得困扰，有你的陪伴我很开心。」

    视线越过明亮的街道，对街不知何时出现一名金发男子，那人靠着栏杆背对这头，你却能以玻璃橱窗的反射与他四目相对。

    你惊讶他怎么会在这？怎么知道在哪？什么时候来的？

    心中种种疑问却没问出口，就只是看着他，问出口是徒增感伤，听到答案更是加深不捨，不如沉默。

    「决定了？」

    「嗯，这段日子谢谢你，有你的陪伴我也很开心。」

    「我知道了，日后有任何需要帮忙的还是可以找我，保重。」

    没有追问，没有责怪，像是心领神会般明白你的想法，能遇到如此温柔的人，是你此生之幸，纵使不捨，也必须捨。

    不再干扰他选择的人生，就让这段回忆停留在最美好的时段。

    直到一台黑色轿车停在巷子口，遮挡了你们的视线，你做了最后的道别，并倚着伊地知坐上车。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