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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和温凛结婚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走到了阳光之下。只是他尚未尝到游戏的乐趣,就已经被太阳灼伤……总是这样,他所爱的,正是令他痛的。他以为自己参与了就能赢得游戏,事实却很可能是,到最后他被灼出一身伤,得到的也只有干瘪苦涩的一小段回忆。 傅观宁开始胡思乱想——如果自己注定得不到温凛的心,是不是要试着得到温凛的身体呢? 不一定非要是梦境中那般紧密的身体接触,一个浅吻……哪怕只是一个拥抱,只要比婚礼上的动作再亲密一点就行,只要那一时半刻温凛能属于自己就行。 这样带有不道德感的想法一旦出生,就扎根在了心里,以至于他看见温凛的时候,不自觉地要把目光聚焦在对方的弧度美好的唇或者修长的双腿上。 只是,他不敢再看温凛的眼睛。 那天早晨,温凛戒备的姿态与不满的目光像是烙在他心中一般,一忆起,满心的失落便随之而来。 他开始躲着温凛。 他依旧为两人的早餐提供新食谱,可是他早起后却不再立刻下楼;晚餐后,他看书的地点从客厅改到了露台,当温凛的车驶到庭院外时,他便起身回房。 所有的接触中,唯有偷望温凛出门的环节被保留了,因为看背影的时候,他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他也不会肖想什么奇怪的画面。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终于被打破了。 那天是周五,温凛在晚餐时分早早回了家,而傅观宁坐在餐厅桌前,正就着一勺子白饭吞药片,耳旁只有厨房里的莲藕排骨汤的咕嘟嘟,一点没注意到玄关的声响。 一口饭下去,小药片却贴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傅观宁怎么也咽不下去,又不敢大口喝水,怕冲淡胃液后消化不良,于是刚端上桌的排骨汤成了他的救星,他在氤氲的热气中低头吹了吹热汤,浅浅喝一口,舌头却还是被烫到,只好起身去漱口。 才转身迈出一步,他迎面撞到一个人怀里,撞了满鼻子檀木味道,他一抬头,看到了对方精致优雅的三件套西服,对方也看到了他被烫的红润润的嘴唇,以及伸在外面的软软的舌尖。 傅观宁没料到温凛会在这个时候回家,更没料到他们会以如此乌龙的方式会面,一时间除了眨巴眼睛,连反应都没有了。 雾气迷蒙中,温凛低下头,漆黑的眼瞳盯着他,泛着温润的柔光:“你还好吗?” “没、没事。”傅观宁让开道路,待到温凛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立刻拿了桌上的药瓶跑路,连个像样的招呼都忘了打。 他一口气跑到卧房里,累得直喘。 脑海里浮现出温凛的眼睛,他的心房内像是有人敲鼓一样,咚咚咚地响。 可是刚才那一撞,自己都没有道歉……估计此时此刻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又有所下降了吧。 这么想着,砰砰跳的小鹿歇菜了,他沮丧地往书桌前一坐,感觉自己很失败——每一次温凛把目光投向他,他都在出糗发傻。 此时,门突然被敲开了,一个中年女声在门外响起:“傅先生,你让我做的糖葫芦,你忘拿啦!” “啊,谢谢刘姨,你还亲自跑一趟。”傅观宁走到门边接过糖葫芦,眼睛下意识地朝外瞄了一下。 刘姨摆摆手:“跑一趟没什么,只是傅先生,温先生好不容易回来得早,你们怎么不一起吃饭呢?我看他一个人对着一桌菜坐着,怪冷清的。” 傅观宁只好找了个听起来比较靠谱的借口:“啊……我想起工作上有重要的事,得先处理……” 刘姨理解地点点头:“那傅先生你先忙吧,要喝汤的时候我再给你热。” 关上房门,傅观宁靠在门板上,大大地咬了一口糖葫芦。 裹在外头的冰糖又脆又甜,可是再怎么甜,也抵不住山楂的酸啊。 第10章 蜗牛 傅观宁像只受了刺激的蜗牛,整个晚上都缩在房内。 他真庆幸自己住的是个套间,盥洗室换衣间一应俱全,电视冰箱饮水装置一概不缺,用不着为一些小事非出门不可。 只是这个套间本来的设计用意,是为了让他和温凛在一起待得更久更舒服吧,现在却成了一间空气牢房,还是他自己画地为牢。 他叹了口气,看看手上的戒指,心跳又错漏了拍子。 温凛的那枚戒指,今天还在吗? 这话他每天都要问自己一遍,只是连着几天,他都没敢去确认。 关了灯,他躺在温凛睡过的地方,轻轻吸了口气,仿佛枕头上还残留着一缕淡淡的檀木香,他睡在这香气之中,如同睡在温凛的怀里……这就是他唯一的慰藉了。 今夜他在书籍与画稿中捱过了,明天会是什么样子?温凛早归,是不是意味着最近他不那么忙了?那么明天他也会回家吃晚餐吗? 想着想着,他拧开灯,起身去倒水吃安眠药。 一夜昏睡之后,他的意识混沌,知觉也都变得木然起来,听着窗外淅沥的雨声,懵然地发着呆。 闹钟再一次响了,他打着哈欠披上外套,像只苍白的游魂,沿着长廊飘上了露台。 铅灰色的天空绞出了淋漓的雨,庭院里一片潮湿,半个露台都被洇成了深色。傅观宁站在干燥与潮湿的界限处站定,风夹杂着雨丝吹到脸上,凉得他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