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攻略_分节阅读_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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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后第四天,消息传到皇帝耳朵里,龙颜大悦,大笔一挥,送出“神童”二字。 可惜,天才向来短命的鬼,所以,管铭一直在生病。 请医,曰:养身。 请道,说:靠福。 兜兜转转到头,就是那么几句,要活的长些,就是吃药,吞丹。 房间几乎就是他的整个世界;窗外的天,是他能见最远的地方。 突然有一天,有人踢开他房的门。 管铭抬起头,撞上的那道眼神很有力道,一副咄咄逼人气势。 “喂,你是管铭?”说话那人也是个小孩,衣着华楚,年纪与自己差不多,只是比他结实,比他高,“肯定是你,身上一股子药罐味道。”小孩十分挑剔皱起鼻。 “谢谢。滚出去!”管铭放下书,明显不买账。 “喂!我是十三皇子,帛泠!你叫我滚,我如果告诉了父皇,哼哼!立刻杀你全家,嚓嚓嚓!”帛泠坏笑着,举手示范。 管铭吓住了,气又开始喘。 帛泠见自己占上了上风,得意地勾起坏笑:“姓管的,我哪里不好,你不肯给我当伴读?” 管铭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边摇头,边努力顺气。 “算了算了。”帛泠挥手,门外立即出现太监,迅速地将一杯墨汁,一只绿色的大虫子,一盒糯米饼,端端正正摆在管铭面前后,又退了出去。 “喂,这三种东西,你最想吃哪个?”帛泠歪着头,很认真地问。 “你认为我会吃虫子?”管铭眨眼,脸色有点发青。 “我想瞧瞧你哪里不一样。”帛泠仔细端详着这个很羸弱的神童。 “殿下,如果我叫你滚出去,殿下真的会杀了我全家么?” “当然真的!” “哦。”管铭认真地想了想,仍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指着那只绿里带黄的虫子问,“这是什么?” “虫子啊!”帛泠想当然地回答。 “什么虫子?” “……”大家石化。 桌子上虫子不客气跳了下,所幸有细绳系着,逃不掉,被帛泠一下就拉了回来,“喂,有口气的,都给我进来。”帛泠吼门外太监。 管铭轻蔑地白了帛泠一眼:“亏你还是成天在外面,居然自己都不认得,还要问宦官。” 帛泠被气到,一脚踢翻墨汁,将刚进门的小太监给骂了出去,指着管铭鼻头,怒道:“你还神童呢,还不是一样不知道。” 管铭拍开帛泠的手:“我不喜欢别人碰。” “!” “你过去把书柜第四排,右起第五书拿来给我。” “这本?” “嗯。” 不久,管铭颇为慎重地指着书的其中一页:“肯定了,这是只蚂蚱。” 两个孩子带着稚气地相视一笑。 “管铭,你真的不能做我陪读?” “我身体不好,出不了门。”管铭慢嚼着糯米饼。 “那还不简单,我来这里呗。” 蚂蚱跳起,又落下,落在管铭刚刚翻的书上:走火入魔,江湖术语,实指…… 管铭,帝伴读,年五岁。 帛泠十四岁被立太子,帛锦入宫。 “管铭,他大哭怎么没流眼泪的?”帛泠指着摇篮里的帛锦,问管铭。 “孩子出生都这样。”管铭无动于衷地回答。 “他在吮我的手指。” “那是饿了。” “来人……” “太子殿下,忘记他的爹是谁了吗?” 帛泠生生顿住,将想去抱婴儿的手收回,望向管铭,配合性地冷笑,“我只是想,如果手上沾上点什么药,他吃了会是如何反应。” 时间又好似回到了那一夜,谁都不该忘记那夜。 管铭从没想到帛泠会怕得发抖,他听完帛泠说的秘密后,平静地吞下了新拿来、恶难吃的丹药:“等我出仕,立于朝堂后,我来解决这事。” 帛泠点头。 那年,他们都十一岁,显现危险的锋芒。 可能野心勃勃,可能迫于无奈。 那夜开始,管铭时时做梦,梦见他少时,总扬脸问父亲:“什么叫逆天?” 梦里,他父亲有没有回答,管铭不记得。 现在他很明白,逆天者,会遭天谴。 “原来如此。”管铭终是了然,世间还有一词为:罪孽深重。 管铭随着帛泠步出殿门,外面落叶萧然。一旦脱离温暖的殿堂,管铭身体就会冷得直哆嗦。 没走出三步,管铭就开始扶柱,大口大口喘息。 帛泠回首,深望管铭,想伸手拉他,却想起来,这人是一向不喜旁人碰的。 “你……没事吧?” “太子殿下放心,臣没事。”新配的丹药比原先的药效要强许多,看来他还能撑着活下去蛮多几年。即使,形如鬼。 “好。”最后帛泠依旧没伸出手。 尔后帛泠登基。 从此,君与臣,注定的死结。 他们,就这样错过了。 是祸,是福? 不详。 第二十九章 帛锦还没走进大理寺街口,就街另端阮侬一跳一颠,乐呵呵地奔过来了。 “阮宝玉不是说今天问案,只让你在书院等消息,怎么又逃课?” “哪里是逃课?是上不了了,教我们的书院院士死了。”阮侬满脸期待地眨眼,“我就是去你的大理寺报案的。”他现在可喜欢去书院呢,天天有大事发生。 “怎么死的?” “悬梁自尽的。”阮侬很形象地将自己脖子一掐,伸出了长长的舌头。 帛锦眯眼,眼角扫见一道身影一晃而逝。 “先生死了,你倒挺开心。” “谁让他昨天还打我手心来着,今天还有点肿。”阮侬嘻哈解释,突然很礼貌地拉住帛锦袖角,“锦叔叔,你去验尸不?” “这我不在行。”帛锦谨慎地环视周围,仍未有异常。 “那我去找蓝叔叔了。”阮侬早料到,欢腾地向大理寺那边蹦。 天不随人愿,蓝仵作突然告假,偏巧不在衙门。阮侬兴匆匆来,却扑了个空,一屁股坐台阶上,呼呼生闷气。 “不去看你爹审案。”帛锦将书院的事情交待给旁人后,问阮侬。 “没心情了。”阮侬嘟嘴。 “我送你回去。”不知为何,帛锦总觉得不怎么放心。 孩子毕竟是孩子,这一大一小拐到了闹街。阮侬粗着脖子,用两文钱血拼到一大坨藕丝糖后,心情果然大好。 看着摊贩老板哭丧的脸,帛锦心里摇头,有其父必有其子。 “锦叔叔,你家西后院子,好大一片,种的是什么树啊?”阮侬一路舔着糖,笑嘻嘻地问。 “梅花。” “那怎么没见它们结梅子啊?”阮侬相当怀疑地问。 帛锦抬眉,认真地寻思了会,摇头:“应该不接吧。” “那留着有什么用?改菜地吧。”阮侬一下变积极了,猛拍胸脯,“我种这个很在行。” “……” “肥料方面,你也放心。我能吃,也很能拉!况且,你府里手下人那么齐全,不可能每个人都便秘的。” 帛锦面无表情地消化着他天真的童语,并很有气度地没接话茬。 “你家用院落大,可惜人多,开销也大。这片菜地,我估摸不够自给的,不过积少成多,年尾一对帐,能省下好多钱。” “不差这点菜钱的。”帛锦好半天,方寻到措词。 “我爹说,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要帮你算着花。”阮侬耸肩,“不过,我想等我家修筑好了,我和爹始终是要离开侯府的。侯爷,你说对不?”这才是他的目的。 帛锦不答话,一把拉住阮侬,把他纳入自己身后。 从大理寺到帛锦家,要经过澹琼湖。 阮侬这才注意,湖边没有平时热闹,说更明白些,碧绿的湖边就剩他们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