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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亭中等了没多久,果然就见远处走来江延的身影。 这条径是小路,一座亭子横着一拦,就再没有空余了,江延理所当然地看到了亭中的人。 卞有离上前施礼道:“江大人。” 江延回了个同辈礼:“卞公子。” 此间花木扶疏,绰绰约约。 过了些时候,有宫人见卞有离迟迟未归,便循着找了过来。 便见云水亭茂林疏花,扶摇草木,侧畔水声潺潺,其间掩映一抹人影,素色衣着,静静立在那里,无端令人不忍细问。 宫人小心翼翼地靠近他,酝酿了半晌,方低低出声:“卞公子,您不回吗?” 卞有离回过身来看着她,面上浮起一抹浅笑:“回。” “那,要奴婢引路否?” “不必,”卞有离笑意似乎微微加深,却陷入一种更深的悲哀感,“烦你去告诉王上一声,就说我今夜备了酒,请他来坐坐。” 阮羲自回宫就被埋在奏折里,被逼在形形色/色的争端里。他明知道这都是些什么把戏,可还是得去应付。 被一堆居心叵测的人没事找事地缠了许久,能有个无关的人说说话,也是弥足珍贵的。 夜幕初降时,阮羲就把案上的奏折随便阅完,推掉试图见他的人,便带了几个宫人赶往令华殿。 “你们先走,”到达目的地后,阮羲心情很好的屏退了宫人,“孤叫你们时再来。” 进殿之后,阮羲发现这里面也没有宫人,不由暗叹一句心有灵犀,然后愉快地去找殿中唯一的人。 看着桌上备好的饭菜和酒,阮羲坐下倒了一杯,也给卞有离满上:“怎地想起要喝酒?” 卞有离看了他一会儿,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而后缓慢道:“我想到一直没好好谢你。” “何必总记着,”阮羲笑道,“举手之劳,也是缘分。” “要谢的,”卞有离执起酒杯,“先干为敬。” 说着就一饮而尽。 卞有离已经喝了,阮羲自然不能拒绝,那样显得自己端着架子,就没意思了。因此他拿过酒杯,也是一滴未剩。 “还该谢你一路包容,我初来乍到,不懂礼数,定然冲撞不少。” “还该谢你进宫来处处照拂,给我许多赏赐。” 卞有离似乎有无数谢辞要讲,每说一句,就是一杯酒,半滴不留。 阮羲一一陪饮,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后来越发不对劲,见卞有离状态不对,便放下杯子想要阻止他喝酒。 刚要说话,就发现了不妥。 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火,游走在血脉筋络中,但凡经过一处,便会引起灼热的冲动。 他确实没有后宫,但也从小在王室中长大,见识过的东西难以想象,自然第一时间反应出,这是什么原因。 因为酒中下了药,而且是劲头不小的药。 那团火势头凶猛,发作迅速,几乎顷刻间就吞噬了人的意识。阮羲强撑着一丝神智,咬牙看着卞有离:“你做什么?” 卞有离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为了显得诚恳,那酒卞有离一口也没少,实打实是全喝了。 他抬头看着阮羲:“这种手段,我也不愿意。” 阮羲气急:“那你这是作甚!” 卞有离目色迷离,本就天人之姿的容颜更添了五分魅惑。他抬手抓住阮羲的袖子,艰难道:“你要的我可以给,这回你,你,总能救我师父了吧?” 阮羲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温热的气息包裹住。酒力药力一齐发作,加上眼前之人的无边风姿,谁要还能忍得住,大概修个真道也不成问题。 他显然跟道法没什么缘分,不过一介俗人。 只能是妥协在欲念之下,不得解脱。 繁星河,未央夜。 乱衣衫,欲曙天。 次日晨光起时,卞有离醒来,殿中已无他人。 他失神了片刻,想起师父还在内室,忍着不适掀被下床,穿衣时却又看着镜子顿住了。 门外突然传来宫人的声音:“公子起否,奴婢伺候洗漱。” 卞有离回过神,系上衣带道:“嗯,进来。” 阮羲天还没亮就从令华殿中离开了,在寝殿呆到上朝时候,退朝时叫江延到书房等他。 江延是太傅自幼收留的人,幼时便伴阮羲读书,几乎是没有血缘的亲兄弟,太傅甚至给他们起表字都差不多,一个唤泽安,一个唤泽广,可见亲厚。 “你跟浮青说什么了?”阮羲一进书房,就直奔正题。 江延一愣:“臣说什么了?” 阮羲到座上坐着,拿起手边的杯子,见其空空如也又烦躁地搁下,将事情隐晦地跟江延提了一遍,然后道:“宫人说,你昨天同他见了面。” 江延点点头:“臣的确跟卞公子见了一面。” “孤……”阮羲像是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但还是气急败坏道,“孤今早从令华殿出来,许多人都看得见。” 江延静静看着他:“那又如何?” “什么?” “王上将卞公子带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个?” 闻言,阮羲一顿,而后别开视线:“泽广,孤……” “臣知道,”江延面色沉静,“那件事但凡有半分不妥,就要惹人怀疑。可王上出行后若带回卞公子这般绝色之人,还宠爱无度,便无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