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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这亮光,姜逸北才看见邵一师现在的情况,她手脚都被铁链束缚起来,固定在墙上的四个铜环上。原本那一身可爱的薄纱轻衫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裙摆甚至被血浸透,脸上也沾着血污,头发杂乱的蓬松着。 看来展安这人平日看着招蜂引蝶怜香惜玉,可真动起手来,哪怕是小女孩也在他手底下讨不到好。 倒是姜逸北看这小佳人如此境地,忍不住挑了下眉毛,多少有几分惋惜。但也就到惋惜为止了。 “看够了吗?”邵一师大概是被凌虐的时间太长,导致心理有些失衡。只是被姜逸北盯了一会儿,她就隐约有些怒气。完全不见之前娇滴滴的声音。 姜逸北笑了一下,调戏道,“佳人如此,怎么看得够?” 邵一师冷笑了一声,撇开头不理姜逸北了。 姜逸北道,“你刚刚是盼着谁来呢?总不至于是你展安哥哥吧?” “…………” 姜逸北又道,“那天我看你和那姓姚的似乎熟识,你们什么关系,嗯?” “…………” 姜逸北继续道,“啊,你应该见过他了吧,他今天被沈大公子抓回来了。” 这回邵一师终于有动静了,却也只是看了姜逸北一眼。 姜逸北看着她,脑子里回忆着之前展安审问得出来的讯息。 邵一师,女,十三岁,自称是出自九渊门的杀手——但是被展安给否了,他声称自己的老东家要是能出这种品质的货物,早就该关门闭派了; 同时自称现在被卖给玄机阁做事,但是却在为谁做事的事情上一再翻供,雇主从舸笛,舸翁亭,舸轻舟,一路翻到了沈右这个前玄机阁人员。 ………… 这个女人在被逼供的时候一直在说话,但是说的哪句真哪句假,就很难说了。 按姜逸北的经验,这些话里真假掺半。假话混进真话里不容易被发现,反之亦然。 其实他还挺想来审问一下这丫头的,毕竟在她手上吃亏了两次。姜逸北一直都是以小人自居,没什么广大胸襟来原谅无知少女。只不过最近确实是忙了一些,没能挤出时间。 而且他也不大愿意到地牢里来。 姜逸北对着人小姑娘笑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去找那个姓姚的。这地牢里的气味实在是让人不太舒服,不太想浪费时间。 可谁知道接下来他走遍了整个地牢,也没看到第二个囚犯。 按理说不应当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刚刚去确认过姚杰没在三叔房里受审,那么按规矩,只可能放在地牢里。 姜逸北突然生出了一点不安的感觉,就好像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的边角,可是一时又不能完全知道到底踩到了什么。 他匆匆回到邵一师的牢房门口,问她道,“今天有没有人送进来?” 邵一师微闭着眼睛,爱答不理,甚至还露出了一个略带嘲讽的笑。 姜逸北瞬间心头火起,正打算打开门好好教一教这丫头片子怎么回答别人的问题。却听到那丫头片子答非所问地道,“我听说,你也是从九渊门里出来的?” 姜逸北一顿,不答。 他的来历没几个人知道,甚至因为是在不染城长大的,所以在外面的江湖几乎没什么名气,顶多是知道不染城里有这么个叫做姜逸北的护卫。 邵一师:“你,展安,藏蓝水……从九渊门出来的人还有谁?” 姜逸北不答,只盯着这个丫头。 邵一师大概是这段日子被欺凌得狠了,现在逮到机会,整个人莫名带着一股扬眉吐气地劲儿,用带着一点孩子的稚气,道, “哦,对了,还有你们城主。你们城主杀我九渊门门主,十年前的血债,什么时候还呀?” 姜逸北皱着眉头,“你不是玄机阁的人?” 邵一师:“我从来说过我是玄机阁的人啊。” 姜逸北:“你还知道什么?” 邵一师哼道,“我不告诉你。” 实际上已经告诉的够多了。 根据展安之前所说,这个丫头在被逼供的时候还在顽抗,真真假假。分明是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的,现在突然吐出九渊门来,只有一种可能—— 她告诉的消息已经不再有价值了。 离开九渊门的旧人,唐三叔,还债。 这么一推,姜逸北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刚刚敲唐三叔的门的时候,门内毫无动静。 他不再跟这个丫头废话,直接奔出了地牢。身后的那个小丫头看着他匆匆离开,反而露出个笑来。 她原本还不确定,但是刚刚姜逸北说姚杰应该进来了,那么她就能够确定了。 第二个备用计划,开始了。 姜逸北忙着去确认唐三叔是不是还好好待在屋子里。 手里的油灯因为他奔跑的速度太快直接就熄灭了,姜逸北也没管,直接从地牢中出来就奔上了唐三叔的房间。 这次他不怕被拐杖给戳死,连门都没敲,直接一脚踹开闯了进去。 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被子叠得整齐,桌上也是干干净净。 这深更半夜的,唐三叔年过半百又腿脚不便,能去哪儿? 姜逸北心里那点不安在不断的被放大。 恰在这时,窗外突然一亮,然后“砰”的一声,远方的夜空炸开了一朵烟花,分明是不染城的联络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