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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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胖墩和他娘都十分委屈,尤其是他娘陈小月,似乎从别人的眼神里才明白,就为了只鸭腿,他们把脸都给丢光了。 可她还是觉得不服气。 下次!下次她也要让胖墩和胖丫吃rou,让二房两个小丫头在旁看着! 刘家姐妹果然如她们说的那样,一直在江家门口坐着,半夜了都没走。 晚上凉,她们就挤在一起取暖,被她们身上花花绿绿的衣服一衬,就跟树叉上的肥麻雀似的。 刘桂云心虚不已,趁夜给她们拿了几床被子,让她们先忍一忍,天亮就好了。 “太冷了,实在太冷了。”几个年纪大的姑婆快熬不住了,“能不能到你那去喝口水啊,要、要出人命了!” 刘桂云一脸为难。 大虎伤着,江敬全又和她闹脾气,别说让她们进门喝水了,不把她们赶走都是好的。 而这大晚上的,夜路也不好走,真真是骑虎难下。 “冷啊,冷啊。”刘家姐妹们偎在一起,不断哀叹颤抖着,哆哆索索的。 刘桂云实在看不下去了,狠心跑进厨房,现煮了壶茶水,拿了几个碗,给她们分水喝。 刚刚烧好的水,拿到外面就成温的了,可见天有多冷。刘桂云也想劝她们回去,可她们却十分倔强,尤其是大姐。 她的右手被阿森咬破了口子,现在已经不再流血了,痛感却没有消失,而手越痛她人就越清醒,势必要江家给她们认错不可! 虽然冷,但志气不能丢! “江家实在欺人太甚!”刘大姐无比愤怒,“咱们话已经说出去了,总有一个要做出妥协,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我们!” 众人纷纷应和:“不错,说的对!” 说着,她们来了精神,裹刘桂云给的被子在江家门口唱《哭坟》。 大晚上的,姐几个一嗓子嚎出来,忧愁中夹杂着一律哀伤,悲苦中犹带着几分凄厉,整个村子的狗都被惊醒了。 “一哭我的娘,受了多少屈啊!” “二哭我的娘,吃了多少苦。” “三哭……啊啊啊!” 第三句刚起了个头,突然一阵阴风卷过,天空中淅淅沥沥地落起了雨滴。 下、下雨了?! 这寒冬腊月的,喝了半宿的冷风,再一淋雨,那不是等着蹬腿儿归西吗? “快!快走啊!” 也不管什么志气不志气了,一行人抱头鼠窜,可又又无处可躲。 雨越下越大,落在身上,那是彻骨的冷啊。众人实在是扛不住了,顿时不顾刘桂云的阻拦,齐齐往她们北屋里冲去…… 正文 第23章 “诶?!”刘桂云也傻眼了, 第一反应竟然是要去拦着她们。 可她们本就是自己叫过来的, 又是为了给她打抱不平, 才在门口遭这样的罪, 现在外面待不下去了, 总不能真的把她们都赶走。 可她们有那么多人,北屋才多大?根本就不够待的,何况四哥极不喜欢她们, 大虎身上也还有伤。 “大姐,四姑……”她试着喊了几声,可众人根本没心思理她。 实在是太冷了!让她也在外面待半宿试试? 知道她不想让她们去, 可现在这个情况,除了厚着脸皮过去挤挤,还能有什么办法? 找回面子是很重要,但跟命比起来,算啥? 众人一窝蜂拥进北屋,根本拦都拦不住。事已至此,她也不可能把人赶出去,干脆收敛了情绪,故作热情地把她们迎进房间。 好在她们四房是两个小子, 可以跟他们阿爹挤一挤, 好让刘家姐妹待在里间。这样一来, 即使没办法睡得安稳,光是在房间里喝喝茶,也比在外面要强一下。 “吵死了。”阿森翻来覆去睡不着, 烦躁地说,“四叔为什么让她们进来?这是引狼入室啊!” 阿林把冰凉的脚搁他腿上,迷迷糊糊的:“可以啊,都会用成语了。” “睡觉。”阿木言简意赅,“不然出去。” 兄弟俩立马闭上嘴。 过了会儿,阿森突然小声说:“外面好像下雨了。” 阿林很想和他说话,顺便嘲笑那几个人一番,但大哥刚刚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友好,他不敢。 不过,就在他忍着笑意,想冷静下来睡觉的时候,他听见了阿木的笑声。 他一笑,阿森也没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阿林:“……” 夜晚落了雨,到早上转成了雨夹雪,雪不大,等不到落地就被雨水化开了。 孩子们最讨厌这样的天气,不像单纯的雪天,积雪了还可以出去玩。雨夹雪既冷,又潮,路上还全是稀泥。 而且,下雨天路滑,爹娘都不让他们去后山找东西,怕有危险。 闲的没事,那岂不是只能到四房围观了? 还没到吃早饭的时候,阿森哒哒哒跑到四房门口,就见江敬武坐在桌边,手里横着柄烟杆儿,时不时裹一口,胡子拉碴的,十分颓废。 “四叔?”他试探着喊了声。 江敬全却没听到,两眼放空地望着门外的雨幕,房间里呼噜声震天响。 大虎在外间躺着,也是极力忍耐火气,像颗一点就炸的炮仗。 可不得了! 阿森跑回西屋,同爹娘说了这事,爹娘只是叹气,让他别管,也不要打扰四叔。 没戏好看,阿森又开始练习他的埙。 刚玩了没一会儿,对面的人就陆陆续续起来了,一个个昏昏沉沉的,见到阿森就瞪他。 阿森反而吹的愈发起劲。 最后,昨天那些人全起床了,无一不是顶着两个硕大的眼袋。 外面雨夹雪渐停,刘家姐妹在北屋简单吃了点东西,打着哈欠,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走之前,还不忘到二房门前叫嚷,说什么,三天后在公堂上见。 看来他们早就找好了讼师,刻意来闹的。 这帮人。 柏秋懒得理她们,温柔地指导了几下阿森的指法问题,之后去了厨房。 大伯母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烧火做饭。 本来她们感情就不错,上次柏秋给她划了银子之后,大伯母愈对她的态度愈发好了起来。 “怎么起这么早?”大伯母问她,“待会儿有事?” 她很了解柏秋,知道柏秋不会做饭,也不会说她这个,两人聊了会儿天,过程中,柏秋告诉她,自己其实是给蜚蜚煎药的。 “蜚蜚怎么了?”大伯母疑惑,“看上去好好的,不像是生病了啊。” 柏秋如实道:“的确,这么长时间咱们都没发现,还是别人提醒,让做些药膳补一补。” 边说,边拿出炖汤的砂锅,在大伯母的指导下,炖了锅银耳汤。 甜甜的,小孩儿应该喜欢。 蜚蜚又吃不完那么多,干脆早饭的时候端上桌去,让女孩子们一块吃。 胖墩看jiejiemeimei们人手一碗,他也想吃,可伯母们都说这是给女孩子吃的,他只有尝一口的份儿。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他也想吃,胖墩越想越委屈,为什么不给他吃? 三婶见宝贝儿子耷拉着脸,内心很想让女孩子们分他一碗,可昨晚烤鸭的事情,三哥已经教训过她了,若还在这个问题上丢人现眼,也说不过去。 只得违心地训胖墩:“吃什么吃?怎么别人都不要,就你馋!说了给女孩子吃的,你是女孩吗?” “不是。”胖墩扁着嘴,吧嗒吧嗒掉眼泪,“下回能不能煮点男孩子吃的。” 不然,这对喜欢吃的人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吃了药膳,就要去宁大夫那儿喝参汤,效果会更好。姐妹俩于是在早饭后去了宁大夫家里。 宁大夫穿上了新的厚棉衣,不再像往日那样只窝在房间,而是知道撑伞出来接她们。 “昨夜突降大雪,窗外那个风啊,房子都要吹走了。”宁大夫苦笑,“还好你们提前备了棉被和棉衣,替我谢谢你阿爹。” 边说边切参片,闲聊似的:“老头子我是无所谓的,主要就是那孩子,昨夜里又起热了。” “难啊。”宁大夫说,“马上就过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年。” 要是他以前的性格,绝不会跟两个孩子说这些。可能是一个人闷太久了,也可能是他真的舍不得这个男孩,才会总下意识说起关于这个男孩的病情。 “费了我这么大力气,唉。”宁大夫说,“也是命罢——八年前,我曾发誓再不行医,现如今,想救人也救不回来了。” 或许是被老天爷收了饭碗,能做的都做了,人就是不醒。 除了听天由命,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