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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峰主,你——” 江原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然后像被掐了脖子的鸟。 清溪峰的峰主衣衫不整倚在塌侧。 除了衣冠鞋袜还散着发。 说句实话,晏齐是足够叫江原劈上一劈的,当初刚进无情宗时,那一道小雷就叫晏齐轻飘飘给挥到别处去了。只是后来再没给过露眼的机会而已。 如今江原忘记自己出了地宫后未着罗网。 明晃晃睁着眼。 那身里衣承袭了无情宗一贯风格又冷情又寡淡—— 还白得扎眼。 江原倒吸了一口冷气。 晏齐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值守的弟子才在纠结方才过去的青色鬼魅是什么,要不要同云行汇报一声,便忽觉天上雷云起,轰地一声落在身后,响地他们一哆嗦。 把峰主的屋子给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雷:搞定。 第40章 瓮中捉鳖 三更半夜。 云行被雷声从屋里挖出来,匆匆赶到他师父的房外,就见一地狼藉。晏齐穿了平时那件金纱滚边的外袍,披头散发,未着鞋袜,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废墟之中。而江原拿手挡着眼,稍微有那么一点愧疚。 简直难得一见。 这模样一看就知道谁是罪魁祸首。 云行扫视完晏齐,便无声看向江原,视线渗人。 江原道:“我来找白长老。” 云行继续无声。 “但不巧晏峰主他同平时不一样。” 云行道:“哪里不一样?” 江原振振有词:“他平时不穿白色。” 云行反问道:“他如今哪里穿白色?” 江原自手指缝里瞄着眼伸手一指:“这不就是——” 他忽然又成了哑巴。 ——那不是白色的里衣。 而是淡青色。 不知道为什么江原会看成白色。 江原一时哑口无言。 云行颇有意味:“白色?” 江原:“……我眼神不好。” 说得特别诚恳。 “所以呢?” 所以? 所以江原也没有想到。实在也不是他的错,他本来心绪正不平稳,正是随意就能泛起波澜的时刻,一时忘记自己这个破毛病,就撞上了晏齐。 这事确实怪不得晏齐,不管哪一方面,都只能怪他自己。江原憋了半天,想不出别的理由与借口,只能说了一句:“晏峰主确实风姿过人。” “你这么夸我,我还要谢你了?” 灯火之中,晏齐分明冷面冷眼,说的话倒还轻轻柔柔,仿佛他只是在随便与人拉家常,并没有想要动手把人往山下一推一样。如此算来,晏齐与云行倒是师出同门的。晏齐不高兴了就将人往山下一推,云行不高兴了,也把人往山下一扔。 上梁不正必歪下梁。 但这话心里想想就好,江原是傻了才会在这个时候说的,倘若说了,他不用晏齐推,自己就能跳下山去。此刻听晏齐一说,只垂着眉眼,低低嗯了一声。 “不过说两句实话,不敢在峰主面前邀功。” 这话说完,江原也没再多看晏齐一眼,屋子坏了能重修,人若是劈出好歹来,是修不回来的。江原和晏齐没有深仇大恨,实在没必要惹晏齐不痛快。 堂皇之言。堂堂一峰之主硬生生气笑了。能惹晏齐生气的人不多,叫他气得发笑的人更少,江原倒是很好的本事。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江原这个破毛病,晏齐现在就能把人手一扭推到山沟沟里去喂狼。可偏偏江原的毛病,若是知道缘由,劈了叫人可恨,不劈叫人更可恨。晏齐闭闭眼,他当然有一个把人往山沟里推来得更好的主意。 晏齐道:“你是来找晚楼?” 江原眼睛一亮,差点抬头。 他道:“白长老在?” 晏齐笑了笑:“当然不在。” “他回了云顶台,再也不会出来了。” 江原猛然抬头。 晏齐蓦然将云行拉至身后,眼疾手快之下,祭出长剑。长剑与雷势相抗,无情宗二当家一头散发在风中乱舞,头一回竟觉得难以招架。 他使了个巧劲,一边将那雷光往他处溅射而去,一边道:“他昨日就走了,你今日才寻来问我。这两日一夜的功夫,你如今才知道他不在吗?” 雷声四起,炸地如游龙肆虐,弟子们纷纷避让开来,避之不及挨这一下,嗷地一声苦不堪言。先前江原在屋中,弟子们不能看见,不知道发生什么。如今亲眼所见,大为震惊。 连照情将白晚楼放出来时,曾有传闻说浮陨坛是因小江的缘故才落了雷。白长老因此受了伤,也正因被落雷刺激,才变了个模样,大为乖顺地呆在小江身边。但世间怎会有人与天地灵力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江原若是如此,岂非天地随他心意,大可呼风唤雨。 他们不信。 原来竟是真的。 江原没有管别人如何想,他只是听明白晏齐最后一句话,心头像被雷劈过一样。两日一夜。原来他在地宫中寻找出路时,过去的竟然不是一日,而是两日?那么如今他所见星辰,也不是昨日的星辰? 江原的眼中映着晏齐,但更多的是映着晏齐那一身素衣,漆黑的夜色之中,它尤为显眼。无情宗只有一个人惯会穿一身白衣,几乎叫人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