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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意思算了,这酒太冷,少喝点。” 这话轻,只有他两人能听见。 白晚楼不禁抬了下眼。 他很少和别人交流,也很少有别人这样叮嘱他。 江原说完自己也奇怪。 他不应该这么多嘴。 但白晚楼就在眼前,不知为什么就多了句嘴。 可能是觉得这个人又疯又被关起来。 太可怜。 不过是倒三巡酒而已,江原以为只是一会儿的事,没想到折腾了这么久。待他从场中退下,云行倚在柱子上,汗都湿了一层。 “连宗主要求可真多。”江原道,“他要喝我手指泡过的酒。”不但自己要喝,还要端给白晚楼喝。近在咫尺时,江原挺后悔看不清白晚楼的脸。 云行想说你最后一杯酒倒错了,还想说连照情根本不是要喝你手指泡过的酒,但他那些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又一圈,到底是咽了下去。有点心累,就不想说话。反正已经结束了。 “你做得不错。”云行敷衍道。比起和江原解释一桩已经发生过并没有挽救的事,他的注意力更集中在场上。酒已喝毕,该说的话也得说起。今天顾青衡他们来干什么?说是商讨如何迎三宝归位,但说到底还是为了忘忧丹该落谁家。 眉山老道问:“还没请教连宗主,忘忧丹是如何寻得的。” 连照情说的很简单:“杀了条蟒,从里头掏出来的。” 顾青衡道:“我怎么不曾见过这条蟒。” 连照情眼珠子转过去。 但他没开口。 因为有别人说话了。 “顾宗主在无情宗才多久。” 自江原来了无情宗,便不曾见过衡止,也不曾听衡止说过一句话。衡止的声音,十分缥缈,他这个人,也很清淡。就这样坐在那里,仙风道骨,你根本不觉得他终日身后围聚的都是妖兽。此刻衡止垂眸,撇着茶沫,慢条斯理。 “一年?还是半载?哦,对。苏宗主刚立下基业便仙逝,此后顾长老就迫不及待地另求生路,以免与我们同流合污。那恐怕一年半载也没有罢?” “那蟒蛇是我亲手在伏龙岭所擒,忘忧丹也是我亲手所掏。”衡止露出一丝笑意,终于舍得抬头。“如果顾长老想看的话,可以自行探个究竟,伏龙岭欢迎你。” “……”江原探头去问云行,“衡止真人是这样的人吗?” 云行道:“哪样?” 就是用最客气的话,说着最狠的威胁。 江原想了一个词:“绵里藏针?” 云行想了想:“很少见他,他不爱说话。” 但是衡止此名,应该是权衡斟酌的意思。按理说,衡止这个人,是无情宗几个当家中最冷静,也最客观的一个人。不过此时看来,杀气好像不比晏齐弱。 眉山老道打了个圆场:“并不是怀疑,只是好奇。”毕竟其余两宝一直都在,但忘忧丹却已遗落多年不曾寻回,哪知这么简单,还在无情宗。 关键还是因为落在无情宗。其余两样东西已经都在无情宗了,谁知道连照情耍什么花样。忘忧丹是不是一直在他手里,只不过借了个名头,才说是寻回来的。 “急什么,待洗沐礼时迎出忘忧丹。到时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老和尚和老道人互相看了一眼,终于和尚出来说话。 “还有一事想同连宗主商量。”慧根和尚道。 连照情心道,来了。 便听慧根说:“忘忧丹非比寻常,极易沾染蓬尘,若叫妖得,便染妖性,落在魔手里,就染魔心。它既在妖蟒腹中多年,沾染了不少血性。老衲以为,不如放到我佛门金光阁,由罗汉看护,弟子诵经,去除血性杂念,方为善事。” 说这么长一串话,不就是为了把忘忧丹要回去。连照情勾唇一笑,他笑起来艳比四方,杀伤力还是有的。“可是我无情宗的东西,为何要放到你佛门呢?难道你的阿弥陀佛,就要比我这里来得安全,公正,叫天下人信服?” 慧根:“阿弥陀佛。无情宗已有了两样宝物。过多不善。” “那两样东西,可不是我们抢来的。”连照情看向成沅君,“青鸾结魄灯一物,成王爷应最清楚不过。这本是你王府中的东西。” 青鸾结魄灯本来在成王府,上任宗主不知道和成沅君作了什么交易,把结魄灯要了过来。别人一直以为是被人抢的,然而苦主坐在这里半个字也不提。 成沅君不大想掺和,可是既然被点了名,也只好放下挡脸的扇子。风度翩翩,十分客气,说道:“此物是本王自愿相赠,自愿相赠。” 连照情道:“大师,你可听明白了。” 慧根面色不改:“该是无情宗的东西,老衲自然不会夺人所好。之所以想叫忘忧丹请回金光阁,也是为渡其血性。待血性消解,再将它还回不迟。” 江原听得入神,心头也觉得好笑。如果东西到了他手里,他肯定也不会还回去。这老和尚慈悲为怀舍己为天下的大义,莫非是认真的?这根本是一场不可能谈拢的交易。 云行站在江原旁边,边看边问。 “喂。”他虽然注意力在场上,但是有个疑问,在心中憋了很久。“为什么你先前拿来是只鸡,一会儿就能变成一只玉凤?” 江原道:“你是说酒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