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小说吧 - 历史小说 - 观沧海在线阅读 - 第96页

第96页

    冰凉的海水淹没头顶,寒得彻骨,她不敢有丝毫停顿,拼着全部的力气,朝西方极速潜游。

    背后渐离渐远的货船上传来sao动,颖海城的巡航船似乎是听到了落水的声音,将一行货船又重新拦了下来。

    领头的武者低头咒骂一声,狠狠一巴掌打在看门守卫的脸上,又朝巡航船拱了拱手:“手下人抬货不经心,这批香料甚是名贵,但却怕潮得狠,每日须得抬出来晾晒,不成想这两个没用的在门口摔了一跤,箱子也掉海里去了,白糟蹋了一箱货。”

    像是在验证他的话,船舱里又有两个人抬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放到甲板上通风晾晒,巡航船上的武者看了看,虽还有些狐疑,可毕竟是定康周氏的船,况且又不从颖海港口入大胤陆境,他们也不好多问,只得放行了。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足够跃入水中的少女离开周氏货船所能及之处,这里是颖海城的海域,她知道他们不敢追,那一船舱昏迷的人有些是武者,而非普通人,把他们看牢比捉她一个更重要。

    她丝毫不敢放松,抱着从船上顺下来的木板,尽力朝西游去,只有到了岸,才能为她自己、也为船上等着她的同门博得一线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朝阳的光辉在海面渡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少女筋疲力竭,身体长久地泡在海水里,她眼前阵阵发黑,前方似乎隐约有座海崖,她死死抱着浮木,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朝崖边送去,眼皮像是有千斤重,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了过去。

    武者的目力极好,苏朗和星珲坐在虹开屿上将远方日出海景尽收眼底,苏大宝倚在星珲身侧,懒洋洋地抽了抽身,开始捉起了自己的尾巴。

    星珲笑着抚了抚它的毛,再抬起头时,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海面上漂荡着什么,似乎像是一道人影,他和苏朗对视一眼,迅速捞起苏大宝,从崖上飞了下去。

    苏朗让星珲和苏大宝留在崖下,自己跃下了海,朝人影游去,伸手试探了鼻息,所幸人还活着。

    星珲站在岸边,待看清苏朗从海里带过来的人时,脸色倏然变了——

    那人身上的衣衫是漓山外出历练弟子的服饰。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也许是隔壁沙雕写多了,我也沙雕了。关于母猫苏大宝为什么被称为三弟,是因为此猫只会吃,最擅长打架骂人逞凶斗狠,可谓颖海猫老大,久而久之大家公认此猫是投胎的时候生错了性别,除了揣小猫崽的时候没人会记得它性别母。

    第59章 炼骨

    颜霜是傍晚时分醒来的,身上的湿衣已被换过,房内燃着淡香,一旁守着的侍女扶她起来,又打发小厮去禀苏朗。

    “这是……”

    “颖国公府,姑娘昏倒在海边,被我家二公子救回来了。”

    颜霜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两分,脸上仍不动声色。

    到了颖海,她才能博得一线生机,船上还有众多同门等着她,他们的命此刻都系在她一人身上。

    颜霜闭眼呼了口气,正想下床去,忽然听得门外一声:“师姐,你醒了。”

    颜霜抬头朝来人看去:“星珲?你怎么在这?”

    星珲简单解释了句:“我来昌州查点事情。”

    侍女知道他们有话说,忙退了出去,为他们关上门。颜霜看了眼一旁的苏朗,仍是有些迟疑。

    “这位是颖国公府苏朗,师姐不必顾虑,但说无妨,你怎么会落到海里?”

    颜霜先起身谢过了苏朗,神情凝重:“我从定康周氏的船上跳海逃下来,船上不止我,还有此次出山历练的其他漓山同门和一些民间有灵骨的武者胚子。”

    星珲苏朗对视一眼,齐齐变色。苏朗此前曾吩咐过颖海市舶司,多留意着些定康周氏的船。

    恰好今晨巡航武官来报,周家的五艘货船路过颖海海域,船上运的似乎是香料,可却发生了件有些奇怪的事,有箱货掉到海里去了。事发突然,巡航船上的武官们也没能看清,当时周氏的那艘货船上一片狼藉,他们虽觉得狐疑,可人家到底不过颖海港口,况且货船姓周,他们也不好拦。

    颜霜摇摇头:“船上确实是有些香料,但更多的是人,其他几艘船上我还不清楚,但绝不是真正运香料的。我想,周氏应当是与云州有勾连。”

    “云州?”

    颜霜颔首,她与同门此次出山的目的地在云州天梁,可却不想,刚到云州不久,就齐齐被暗劫,他们都被封了全身内劲,在地牢内关了七日,期间陆陆续续的有其他人被掳进来,这些人无一例外,全是可以修习武道的武者胚子。

    直到七日后,地牢的门被打开,为首的人目光像打量牲口一样在被抓来的人身上掠过,最后指了指他们中那名灵骨最好的少年。

    然后就是血。

    颜霜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少年撕心裂肺的惨叫,也忘不了玉瓶里的药粉撒在少年身上时皮rou灼化的嘶嘶声响。

    从脚开始,药粉撒过的地方,所以的皮rou全都开始灼化成汁水,和血混在一起,粘稠的浓液流了一地,流到他们的脚边,但没人动,也没人发出任何声响,任由血染上衣袍,除了恐惧之外,再没有别的意识。

    那少年看样子也就十五六岁,以他的天资本可以拥有光辉灿烂的人生,却在一个逼仄阴暗的地牢内,亲眼看着自己从脚到头融化成一滩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