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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 陛下见苏朗带他一同过来敬诚殿,并未表露出诧异,只平淡的吩咐二人:“到了宛州潋滟城,直接宣旨接清和长公主回帝都省亲,祭拜惠元皇贵妃,回来的时候不必从简,一切从长公主仪仗。” 苏朗恭敬应是,星珲这才知道,原来苏朗说的外差竟是公主省亲,可这也不必派著姓大族的世家嫡子亲自去宛州迎接,按礼制派人传旨即可,星珲心里有些疑惑。 又听陛下补充道:“把公主亲子也一并带回来,不必处置驸马那个外室和庶子。” 外室!星珲心里“咯噔”一下,怪不得要苏朗亲去,驸马有了外室,还生了庶子,如今又被捅到天子面前,可真是闻所未闻。 皇家威仪,不容侵犯,公主是君,驸马是臣,大胤驸马不得私自纳妾,公主可以做主赐侍妾,可驸马不能擅自纳人,这是规矩。如今这位姜驸马,连庶子都有了,本事真是大得很。 苏朗开口请示:“那江锦城那边……” 陛下挥手打断:“先不必做什么,若是能,就小心探查一番,莫要打草惊蛇。” 星珲心下又是一惊,江锦城是钟太后次子敬王凌熠的封地,离潋滟城不过三百里。看来宛州之行,并不只是接个公主这么简单。 叶星珲尚且来不及细想,就见又进来一人,跪在陛下面前。 这人身着紫墨两色窄袖锦袍,袖口领口处镶绣金银双线祥云,腰牌上刻着一个“正”字,面容寡淡,看上去平平无奇,可他感觉得到,此人修行实力不在大统领、顾彦时之下。 陛下叫了起,对来人吩咐道:“你另带十四名影卫随他们同去,把那名来帝都报信的公主影卫也带过去。” 天子影卫! 此刻叶星珲心头巨震,与天子近卫不同,影卫从不轻易现于人前,亦从不无端动用,他们是真真正正的天子心腹、帝王凶器,以血止血,以杀止杀,无人敢拦。 一次动用十六名皇家影卫去接一个公主回京省亲?怎么可能,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江锦城到底做了什么,值得天子这般忌惮? 敬王,太后次子……星珲忽然想起了四年前的齐王之乱,一丝寒意蓦然从脚底泛起。 天子夷了钟氏三族,杀了太后长子,钟氏子弟的血染红了整个砚溪城,太后怎能甘心。 只怕是,敬王不敬,钟氏不忠,太后不厚。 凌烨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星珲,淡淡对三人嘱咐道:“你们此去,是接长公主回京,但凡挡路者,杀无赦。皇家威仪,从不容他人践踏。” 三人跪地领旨,躬身告退。 刚踏出敬诚殿,就听那名天子影卫对二人温声道:“在下先去安排一番,暂且失陪,二位大人勿怪。” 苏朗颔首,忙称不敢:“路上全仰仗大人了。” 影卫点头,告辞而去。 苏朗回过头来,见星珲有些怔愣,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后悔了?现在不去还来得及。” 星珲一激灵,忙回过神来,一听苏朗可能不带他去,立刻不乐意了:“去,当然去,我还没去过宛州呢!” 苏朗轻笑一声:“那你先去准备一番,我们午时出宫。” 星珲应了个是,忙回武英殿收拾准备去了。 苏朗看着叶星珲远去的背影,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不见,面沉如水,目光深沉。 却听有脚步声忽然在身后响起,苏朗回头,见楚珩神色冷凝,面罩寒霜:“你怎么带他去的,就怎么带回来,别失了分寸。东都境主,大乘圆满。” 苏朗心下骇然,面上仍不显分毫,只淡淡回他:“姜家之事、敬王之事你也知道,你不是默许了么,现在后悔了?宛州不好去,我提醒过他了。” 楚珩不答,只是抬脚朝武英殿的方向走去,走了十来步,忽又停下,微微侧头:“我只是给你个忠告,你猜漓山东君大乘几何?”说完也不听苏朗回答,只径直朝前走去。 苏朗脸色一变,可也只是一瞬,又神色如常,往宫门的方向去了。 他们几人在勤政殿前说话,自然瞒不过天子耳目,凌烨端坐在御案前,肃严威重,面无表情,只屈起手指轻叩了两下御案,“漓山”,他在心里默念道。 星珲正忙着收拾东西,就看见楚珩推门进来,手里像是拿着什么东西,倚着门框,也不说话,只眼睛跟着他的手动,似乎就是来看他收拾东西的。星珲以为师兄是来阻止他去宛州的,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叫了句师兄后也不敢再说什么,只等着楚珩开口。 然而楚珩的第一句话是:“凌启是天子影卫首领。” 星珲收拾东西的手一顿,低垂着眼帘:“原来是首领,怪不得归一巅峰。”复又微微抬头,看向楚珩,脸上再无平日的嬉闹神色:“让我同去,不就是要明着试探漓山立场?” 楚珩眉毛一挑:“知道还去?” 星珲又继续打包行李,淡淡道:“去啊,我还没去过宛州呢。不过我就是不明白,敬王和漓山能有什么关系?” “不是敬王,其实是驸马二弟,姜承平,师承漓山占星阁。他回姜家见到清和长公主,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家门不祥,就差没指着鼻子骂公主是丧门星了,现在闹得整个潋滟城风言风语。哦对了,在这之前,驸马已经有了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