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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阳气得浑身发抖:“你……” “墨璃。”优昙此时终于开了口,“不许对大师兄无礼。” 墨璃连忙转身冲兆阳施了一礼,说道:“我没别的毛病,就是爱说实话,大师兄见谅。” 兆阳气得别过头不理他。 优昙说道:“兆阳,墨璃化形到现在也不过三年,野性未泯,你作为大师兄,多担待他一些。至于这画上的题词嘛,他不通文墨,估计真是曲解了其中的意思,一场误会而已。” 兆阳急道:“师父,你可不能被他的巧言令色给蒙蔽……” 优昙摆摆手:“仅以一幅画定罪,实在太过牵强,日后传了出去,也会被别人批评我洗月宗对待弟子太过严苛。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兆阳见师父自始至终都在维护墨璃,心中愤愤不已,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跟几个师弟一起行礼退出。 出了院子,飞泉说道:“居然被他这么轻巧地糊弄过去了,不过也别怪师父偏爱他,这马屁拍得震天响,什么从早到晚想着师父的教诲,脸皮薄一点的人可真说不出口。” 两个师弟在身后跟着附和。 一个说道:“可不是吗?师兄弟里就数他往师父这里跑得最勤,恨不得一天到晚跟在师父后面。” 另一个说道:“难道我们不想跟在师父后面多听些教诲吗?但是师父那样威严持重,大伙都不太敢亲近,只有这个不通人性的妖怪总是不知死活地往上贴。” 越说到这里,越觉愤愤不平,飞泉叹了口气:“不过也是奇怪,师父对他确实比对咱们更和颜悦色一些。” 几个人边说边往回走,突然发觉大师兄不见了。回头去寻,只见兆阳不知何时停住了脚步,对着优昙的院子怔怔地出神。 墨璃见优昙打发走了兆阳等人,问道:“我是不是可以起来了?”正一脸窃笑地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优昙冷冷一眼扫去,吓得不敢动了。 优昙指着那画卷说道:“这三年来,我教你读书习字,你的进境如何,我比谁都清楚。这八个字如此浅显,你不可能会错其中的意思,告诉我画里面的是谁?” 墨璃眨眨眼睛,问道:“你不高兴了?因为我有了喜欢的人,所以你不高兴了?”他的脸颊发红,透出莫名的兴奋,突然从地上站起来,凑到优昙跟前,“是不是?” 大约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让优昙感觉到些许的不自在,他的上半身稍微向后错了一下,说道:“你知道我定下的门规……” 墨璃完全不理会他的话,径自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有说谎,画里的人当真是你,你信不信?” 优昙愣了一下,眉心微蹙:“你什么意思?” “愿言思子,朝朝暮暮,我画里的人是你,心里也一直都在想着你啊!”墨璃看着优昙,一双眼中柔情似水,说不尽的绵绵情意。 然而优昙却只觉得自己要被这潭水给溺死了,他退后一步,大喝道:“你胡说什么?放肆!” 墨璃一愣,茫然道:“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优昙沉下脸来,冷冷地一甩袖子,说道:“我对你只有师徒之情,这种荒唐之言,以后不要再被我听到。” 墨璃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番告白换来的竟是这样冷漠无情的训斥!他兀自不敢相信,说道:“不要拿什么师徒之情来诓我,你对我分明就和其他弟子不同!你亲自教我读书写字,许我与你说笑玩闹,你对那些弟子们全不是这样的……” 优昙叹了口气:“那是因为你与他们不同……” 墨璃的眼中刚刚燃起些希望,又被优昙下面的话打得粉碎:“他们生而为人,从小便知道尊卑之分、师徒之分。而你却是一条玄蛇,生来不在伦理纲常之中,我对你自然要多一份耐心,多一份包容。当初既然是我助你化作人形,对你自然便有了一份责任,倘若你能以精怪之身修成正果,那我……” “不要说了!”墨璃突然捂住耳朵大叫道。他的脑中混乱不堪,用了好一阵子才把优昙的话理剥清理明,“所以你对我好、对我特别,都是因为我是一只蛇妖!你做了这么多,都只是为了将我驯服,好显示你的道法无边,是不是?” 优昙见他眼眶发红,神情近似痴狂,不禁皱起了眉:“不是驯服,而是想助你得成大道。” “大道!”墨璃咧嘴一笑,神色凄然,“那你有没有问过我,稀不稀罕什么大道?” “证因果,成大道,乃是修士一生所追求的至高境界……” “够了,我不要听!”墨璃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优昙,“我只问你,在你心里对我有没有一点……” “没有!”似乎怕他把那两个字说出来,优昙迅速打断了他的话,转过身去,冷冷地道,“你若还想与我维持着师徒之分,就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干干净净地抹去了吧,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墨璃盯着他的背影,几乎要认不出这个人来。他曾经无数次看过这人的背影,却头一次发现,这背影是如此冷漠,如此决绝!他突然大叫一声,冲了出去。 已经连续三天了,墨璃没有回到宗门,而是在洗月宗后面的廖华山里游荡。他的脑中一片混乱,有时想起优昙的无情决绝,只觉得心胆欲裂;有时候又回忆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一股柔情便涌上心头。他恨优昙的铁石心肠,也恨自己割舍不下;恼优昙宛如陷阱般的刻意温柔,也怨自己瞎了眼睛似的一厢情愿。这种种情绪,在他的心头日夜交织,弄得他心力交瘁,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