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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由闻道生转达给莫小风,后者泪流满面,跪倒在地。闻道生轻轻抚摸他的头,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为他们报了仇、正了名,他们若是有知,也该瞑目。” 莫小风啜泣道:“魂魄都没了,怎能有知?” 然而纵然死者无知,对生者来说,却也是莫大的安慰。 几人既是为了除魔卫道而死,死后便顺理成章被葬入修真学院的敬贤园,这对所有出身修真学院的修士来说,都是身后极高的哀荣。 入葬仪式是在院长的主持下进行的,当看到只有衣冠下葬的时候,许多人都泣不成声。就连院长那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莫小风看着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些奇怪的画面,诸如院长是如何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他的证词;如何把这四个学生的死定性为意外死亡;他又是如何当面质问院长;如何愤愤不平地将当年院长亲自授予他的掌中剑折为两段,扔回在那张戴着金丝镜框、道貌岸然的脸上…… 那些画面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让他恍惚不已。有时觉得似乎真有其事,有时又觉得这不过是自己在极度的焦虑不安中产生的妄想罢了。 回过神,有人在轻轻推他,原来是院长让他作为学生代表为死者献花。 走到墓前的时候,院长冲他微微点头,目光中带了几分嘉许与鼓励,他也便礼貌地点头致意。 面对着墓碑上四张笑得灿烂的青春脸孔,他在心里默默许诺:对不起,没能和你们一起走到最后。但今后的路,我会替你们走下去! 离开墓园的时候,他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那始终压在肩头的沉重感似乎消失了。事发之后,这沉重感便一直跟随着他,压得他不能呼吸,不像是这两三个月,倒像是积蓄了好几年那么长久。 现在,他终于可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头顶的蓝天白云,脚下绿树鲜花,一切终于又有了色彩。 久违的色彩! 莫小风,不,他是莫白,因为及时发现魔界的图谋,为玄门避免了一场大祸而获得嘉奖,毕业后被留在修真学院任教。 又过了两三年,小九的魂魄已经彻底养好,莫白托了关系,送他到地府等候轮回。 少了小九日日拌嘴,日子虽然冷清了些,倒也称得上岁月静好。 他结交了新朋友,是那个以前总是要跟他一争高下的陆星亭。少年时的意气相争,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幼稚得可笑,经历过生死,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呢? 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有时走在街上,看到那些父母领着年幼的孩子边走边笑,莫名的怅然便会涌上心头,似乎他也应该有这样一个孩子。 但很快,他便会苦笑着摇头:他连女朋友都没有,哪儿来的孩子呀。 回到修真学院的时候,发现院长室外面的窗口处挤了不少学生,都在探头探脑往里张望。站在里圈的还好,被挤在外圈的踮着脚伸长着脖子看得十分辛苦,有的干脆脚踏着飞剑站在半空往里瞧。 简直是,不像话! 莫小风轻轻咳了一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学生们只当是又有新来围观的,头也不回地说道:“今天有个人来找学院找院长,长得特别帅。” “何止是帅,我简直看见神仙了。” “而且应该是个很厉害的大人物,院长可是亲自出来迎接的。” 最后这名学生介绍完了,偏要多事地回头看一眼,才发现问话的不是学生,而是老师,冷不防吓了一跳:“莫、莫老师?” 由这一声引起的连锁反应是很可怕的。两个脚踏飞剑的学生听到“老师”两个字,吓得腿一软,相继从飞剑上跌落下来。 这也不怪他们胆小,实在是修真学院有规定,凡在教学和训练时间之外滥用飞剑者,可是要记过处分的。 他们这一摔下来,又引得周围的人纷纷惊呼退开。 而退开的人,又无意中撞到了身边的人。 于是这个惊叫的圈子就像入水石子激起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地扩散开来,终于把院长室里的人惊动了。 院长站在窗边,扶着金丝镜框,神情颇为不悦:“你们在干什么?” 学生们连忙作鸟兽散,只留下几个反应慢来不及躲开的,还有根本没打算躲的莫白。 现在他可以毫无遮挡地看到窗里的情形,看到那个站在校长身后,也正好奇地向外打量的人。 两人目光相对,莫白呆住了。 不是因为那人长得有多好看,只是那张脸,他仿佛千次万次在梦里见过。 院长冲他招手:“是莫助教啊,正好,你进来一下。” 莫白忘记自己是怎么进院长室的了,那人只是冲他微微点头,他就觉得心里有什么要炸开了。 院长介绍,那人是“洗月宗”的前辈,名叫御景,多年前外出游历修炼,最近才回到修真学院。院长让莫白负责安顿他,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作为同宗后辈,这本来就是莫白当做的。 直到出门的时候,莫白心神仍是恍惚的,话也顾不得说上几句,只一个劲儿地带着那人往前走。 走到通明池边上,御景终于叫住了他:“你不准备跟我说几句话吗?好歹你我也是同门,我还是你的前辈,你的态度太冷淡了。” 莫白只好停下脚步,转回身去,话还没来得及说,脸先憋红了。对上御景注视他的目光,头脑顿时热了起来,一句傻话脱口而出:“你、你真好看!”